杨毅之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年轻男人,那个人一身白衣,黑发如墨,一双眸子却是青灰色的,眉间一点青色三瓣兰的纹印,生的一副薄情寡义的美人相,高傲的好像这世上任何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一样。那个男人却带了点温度的叫他“毅之”,好似他们是多年的故交,生死相依的好友。那个男人还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一直站在他身边,就算全天下都容不下他,也不会离开。杨毅之的梦里,他自己是好像也一个青年模样,他听到自己冷冷的说,“我不需要你虚伪的同情,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人不容我,我便杀了他,天不容我,我便破天!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是谁?呵!你有高贵的身份,无双的天资,道修第一人,有你的大道,有你要守护的天下苍生!而我,我不过是一个被世人唾弃的,被所有人指责会害死一切自己亲近之人的罪人,走到哪里舅给那里带来不幸的灾星,我哪敢高攀您啊!”那个男人沉默了,青色明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说不清的神色,杨毅之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自己的心突然就像被拧紧了一般,很疼,很疼,他看到了青年的自己冷漠的看着那人离开,一边嘲讽说那人虚伪,看着那人寂寥的身一步步远去,杨毅之拼命的想要自己把他留下来,可是这个梦境不受他控制,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白衣青年离开。他明明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可是他却真真切切的因为这个根本从没见过的人心疼了,就像他看到爹娘死在他面前那时候,那种无力的痛苦。画面突然碎裂成无数白光,杨毅之不禁闭上了眼,睁眼时却看到一片血红,方才那个远去的白衣青年全身浴血挡在他身前,一柄乌黑长剑从青年的胸口将青年洞穿,那把剑,就紧紧握在自己手里,他看着青年错愕的眼,听到自己欣慰的说:“终于能杀掉你了啊。”杨毅之知道这个人是在替自己挡刀,而自己,却在背后捅了青年最为致命的一剑。
到底是谁更无情,是谁明明长着一张多情的脸却冰冷的像万年雪,可以对一个为自己掏心掏肺的人如此…
青年早就失了血色的唇微微动了动,露出一个明显是强装出来的僵硬的笑:“……我们两清了吧…”
杨毅之终于惊醒,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裳,他现在只想着一个人,只有那个人能带给他一点安全感。
“师父…”杨毅之沙哑的唤了一声,慢慢的把自己缩成一团,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涌了出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王龄托着油灯进来,看到瑟瑟发抖的杨毅之,轻轻叹了口气,问:“怎么了,做噩梦了?”杨毅之点了点头,泪汪汪的看着王龄。王龄把油灯放在桌子上,坐到杨毅之的床上,把小崽子搂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怕,我在。”杨毅之抽泣着,抓紧了王龄的衣襟,把脑袋埋到他臂弯里,不说话了。王龄其实是挺嫌弃这小崽子把眼泪鼻涕全抹到自己身上的,但是为了维持一个温柔的形象只能忍着,学着妇女哄小孩子那样轻轻拍这他的背,安慰道:“不怕了,有我呢,谁也不敢欺负你。”杨毅之听到他这话时,突然又想起梦里那个白衣青年那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粗略又惊恐的抓紧了几分,害怕这人就像梦里的那个白衣人一样,落得那种下场,更害怕自己就像梦里说的那样,会害死他,刚收紧的手又悄悄松开。头上穿来王龄的笑:“怎么了,还害羞不成,害怕也没什么的,我小的时候做了噩梦也怕的要死呢。”杨毅之本来不是那个意思,被他这么一说,耳根子就立马红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又听到王龄道“没事了我就走了啊”,就又立马手脚并用缠上去,不许他离开。
王龄无语的看着这个化身八爪鱼的小崽子,只好由他这么抱着,慢慢躺下,把杨毅之搂在怀里,闭眼睡觉。
唉,这小崽子事儿真多啊,都不能让他安心处理一下易晟风的事。算了吧,谁叫这是未来的金大腿呢,还不得跟个祖宗一样好好伺候着,万一哪天被这记仇的货盯上了,还不得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