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宇感受着尼古丁对神经的麻痹,这让他有些晕眩:“一个人到底能有多穷?……贫穷不是你只能吃稀饭馒头,只能穿最廉价的衣服,住破旧的老屋……是你视野短浅,是你思想僵化,是你完全想象不到大山以外的样子……”
一段话张泽宇说得断断续续,像是在一边思考一边组织语言。曾岩是个很好的听众,认真的听着并不出言打断他。
“我不能给你形容那种灰黑色的色调,就像我不能给那的孩子描画这里五彩斑斓一样,那是一种无力感,你什么都做不了……”张泽宇总结道。
“然后呢?”曾岩有些担忧的问道:“被夹在了中间,什么都做不了,这是你造成的吗?自己的日子不过了吗?”
张泽宇摇头,而曾岩还在继续:“好吧,现在,我和你,带上立面坐着的那些,我们都去金字塔的底部,我们去给他们洗脑,拔掉短浅、去除僵化,然后呢?我们能改变多少呢?”
张泽宇突然笑了起来,将头靠在了座位靠背上:“所以只是无病呻吟呀!”
曾岩侧头,认真的说:“很好,还没有完全傻掉!”
张泽宇推了他一把,没有反驳。
曾岩拿掉他手指间的烟蒂,按进了烟沙里:“我给你画一个饼,等你和我出名了,我们的工作室出名了,我们每卖掉的一幅画,拿出10%来,给你,你要送温暖也好,要修小学也好,我都支持,OK?”
张泽宇:“这是给我挖坑下套呢?”
曾岩:“你说是就是吧,我是认真的。”
张泽宇叹了口气,幽幽的说:“让我我再缓缓……”从一个世界穿梭到另外一个世界需要时间来适应,就像刚刚到贵州的大山里一样,他也调整了很久。
张泽宇将身子坐直,换了一副腔调:“给你说个高兴的事,我看上了一帅哥!”在脑中回想了一下王皓的形象,补充道:“嗯,型男。”
曾岩有些意外:“嗯?”
张泽宇笑着说:“缘分吧。去年,快过春节的时候,你不在,我哥公司也忙,我一个人在家呆的无聊,刚好看到有一起去孤儿院做义工的帖子,就报名了。”
张泽宇的心事,向来放心大胆的和曾岩分享,丝毫没有负担。二人从小铁到大的关系,彼此知根知底。
“那是第一次见他,他坐在前院的长椅上晒太阳。高领的毛衣,浅色的呢子外套,就那么坐在阳光里,看着一群小朋友做游戏……”张泽宇眼前浮现出那一天看到的场景,笑得温柔:“可我就回了个头,他就不见了!我问那里的工作人员,她们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是一位常来的好心人,每次都会送一些东西过来,小坐一会。我不好追根究底呀,便没继续问了。当时想去门口看看到访记录来着,”
张泽宇看着曾岩偏头,继续说:“后来一打岔我就给忘了。”
曾岩:“然后?”
“原以为是个养眼的路人甲,我自己多看几眼也就算了,哈哈,我又遇到他了。”
“最近?”
“嗯,就这几天,在我家。”张泽宇把三天内遇到王皓两次的事情详细的和曾岩说了说,“心底里给他打了‘好心人’的标签,不由自主的就给他打了掩护,总觉得,我们还会遇到第三次,在我家。”
曾岩现在的感觉不亚于听了一个天方夜谭的故事――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多次造访别人家!这个吃里扒外的二少爷还给打了掩护……反正他没遇到过。“所以,哥不知道?”
张泽宇点头:“嗯。”
“这人不走正常途径,但又不怕你,也不怕哥!”曾岩摸着鼻子分析:“咱哥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唉,别瞪我,我给你查查这个叫王皓的。”
这是曾岩第二次听张泽宇说起喜欢上谁,他当然希望张泽宇分心去谈谈恋爱,这样便不会胡思乱想了。除了张泽宇以外,他的工作室找不到第二个合伙人;或者说,他不愿意。
“我觉得我们二少爷需要来一场恋爱了!”曾岩起身去拉张泽宇,二人又勾肩搭背的往包厢走去,信誓旦旦的说:“要是没问题,我帮你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