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之悠闲的往前迈了一步，小小的一个动作却让姬川如临大敌，他祭出自己的法器对准了沈忘之，失去了思考能力的他，此刻只想除之而后快。

沈忘之没动。

兵刃碰撞出火花，“珰”的一声，姬川的法器掉落在地。

姬云抿唇将剑收鞘。

姬川的神色从不可置信变得有些癫狂。他被姬云捧在手心里长达百年，即便是天上的星星，只要能做到，姬云也会摘下来给他。

今天是第一次，姬云冷着脸对他。

“哥……哥……”姬川的眼泪决堤了，满脸受伤之色。泪水模糊了双眼，他也倔强地盯着姬云。

姬云是这个世界睁眼所见所触的第一人，即使他被娇宠坏了性子，姬云依旧是他心中最特殊的存在。

他从未想过，姬云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沈忘之见此，掩下唇边嘲讽的笑容。

动真情了？既是真情，却又坦然接受他人的诱惑。

三心二意，真有真情吗？

“哥哥。””沈忘之添油加醋，在姬云的身后唤了一声。

“你闭嘴！”换来的是姬川的喝骂，“哥哥，你别听这个人胡说！他借用我的身份，想毁掉姬家啊！哥哥，解除术法吧？”

“小川。”姬云的声音低抑沉重。

因为背对的原因，沈忘之看不清姬云的脸色。

这是在喊哪一个小川呢？

沈忘之想着，没有开口。

“你喜欢姬家？”

姬川一愣，“哥哥你在说什么？姬家不是我们的家吗？”

在理的回答，却没能换来姬云的回答。

姬云的缄默让姬川的神经再一次紧绷，他开口唤了一声：“哥哥？”

姬云依旧沉默。

姬昊这个时候再也看不下去如此的闹剧，他暗中凝聚攻势，力图一击破之。

他杀心已定，此刻正是大好时机。

沈忘之微微侧过脸，将他那幽深仿佛一片纯黑的眼珠对向姬昊。

只一眼。

姬昊如身中剧毒，再也行动不能。

【你……】连话语权都被剥夺了。

姬云缓缓转过身来，他自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姬昊，随后面向沈忘之。

“哥哥。”沈忘之轻声叫了一声，心下暗自警惕。

姬云瞳眸中似有风云涌动，再看却又平静无波，死寂的仿佛坟前孤老的乌鸦。

“你……”

沈忘之看着他，静待下文。

“……到底是谁……”

“哥哥！？”身后的姬川喜极而泣，“没错，他是假的！哥哥，快除掉他！”

看来，该有的判断还在。

沈忘之笑了，也不矫情继续伪装，他道：“数百年前，你逼死我的师傅，带走我的师弟，千辛万苦，为的就是挖出我的心脏，流尽我的鲜血去复活你的弟弟呀……你忘了吗？”

姬云的身形似震动了一下，又似沈忘之的错觉。

“什么？”姬川有些茫然，这跟他所想的出入太大。

“你……果然有后手……”

当初沈忘之死的决绝。这百年来，姬云一直未能忘记沈忘之当时的眼神。甚至无数次在梦里，都能重温那双狠决悲愤的眼。

那个眼神让他无端的发慌。

彷徨。

心念不安。

像。

有点像。

越想越像。

可是这个荒唐的想法又怎可能是真？

“自然。”沈忘之褪下了伪装，笑得温柔如春风。

姬川短暂的呆住了。他一向自诩容貌过人，未想今日居然被敌人压了一筹。

“你……是因为我才如此恨姬家吗？”

“恨？”沈忘之微微歪头，带了点无辜的神色：“你在说什么，我从未恨过姬家啊。”

“那你……！？”姬川道。

“姬家，不过是为了对付你的棋子罢了。你既然都不在乎，我自然也就弃用了。”

“你这个疯子！”姬川破口大骂。

沈忘之无动于衷，只看着姬云：“你可知，你复活的姬川，也并非你的弟弟？”

姬川被他这一句震落万丈崖底，心中最大的秘密被人挑破，化了脓，成了毒：“不是……不是的！哥哥，你别听这人瞎说！”

白日光笼罩下的姬云，一身黑衣，居然将日光映衬成了冷月。

冷月下，他显得特别的落拓。

特别的孤寂。

沈忘之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化不开的绝望。

一个想法忽然划过沈忘之脑海，他有些可笑而又可悲地说：“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什么？！”姬川脸色蓦然白了。惨白。

良久，姬云抬起了头。

但神色却十分平和。

“谁都不是我的小川。”

“是啊，姬川早就死了。”沈忘之冷然道。

若不是你听信传言，真以为世间会有活死人之物，擅自破坏我平和的生活，你也不会有今天！

“我的小川只存在于过去。”

沈忘之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