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白泽若有所思的敷衍了一声。
“以后可不能再喝那么多酒了啊,行了,回吧。”张医生拍拍白泽的肩膀说。
“恩,谢谢张医生啦,以后有什么换灯泡呀抬病人呀什么的活尽管叫我!!还有,您真是人长的美心地又善良,有男朋友了吗?不如一起吃个饭吧?”苏舟朝已经四十多岁的张医生眨了眨眼,唐锦枫那具清秀的皮囊硬生生的被他穿出了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白泽觉得实在是丢人,长腿一迈就要走。
“哎老师,老师!我头晕,扶我下,你等等我。”苏舟一骨碌就从病床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的往白泽身上一靠,把他撞了个趔趄,俩长胳膊顺手就圈在了他的脖子上,歪着头咧嘴一笑。白泽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任由他闹,回头对张医生说:“帮忙给小唐请个假,我先带他回宿舍了。”
连拖带拽的把这块“狗皮膏药”弄回了宿舍,又把人在沙发上放好,然后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这才说道:“别闹了,快出来吧,这孩子身子弱。”
“赶我走的时候那么干脆,怎么不怕我身子弱呀。”苏舟转了个圈从唐锦枫身体里窜了出来,说:“他的体质,怕是容易招惹鬼祟。最近出了什么奇怪的事没?”
“没听他说过,我估计你可能是他遇到的最可怕的事了。”
苏舟笑眯眯的说:“那你呢?不生我气啦?”
白泽泯着嘴不开口了。
“行了行了,别扣指甲了,再扣就破了,你就当我放了个屁成不?”
“要不,你还是回来住吧。”
“!!”
白泽顿了顿说:“玩笑而已,我确实不该生气,怪无聊的。”他本来想说人鬼殊途,可看了看眼前这个“人”又把话咽了回去。他低头笑了笑,接着说:“你还是回来吧。苏舟。”
这声“苏舟”撩的他心肝儿乱颤,心头一痒,什么混账话都说不出口了…
苏舟经常去医院收魂,有一天晚上,他正靠着手术室的门抖搂着腿儿吹口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医生走了过来:“怎么还在吹口哨?没换衣服,新同学吗?”苏舟愣了愣,伸出食指:“我?”
“没事别紧张,第一次进手术室难免出状况,下次注意呀,快去换吧,我们等你一下。”
他伸手想去拍拍苏舟鼓励一下,苏舟却冲他笑眯眯的吐出了大红舌头。
那是白泽主刀的第一台手术,他全程青着一张脸坚持下来,可想而知,手术失败了,之后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七天。这就是他们的初次相遇。
后来,几乎每天都能在医院里看到苏舟领着“人”来回飘荡,有时竟然会给他打个招呼,一来二去的他俩也就熟络起来,再后来苏舟就不要脸的赖在了白泽宿舍里,一人一鬼竟成了无话不说的知己。直到上个月初,苏舟盯着白泽的眼睛,冷不丁来了句:“我喜欢你!想上床的那种。”就这样,他被白泽无情的赶了出去,在碰面也不理他了。
就在苏舟沉浸在白泽那声苏苏的呼唤时,唐锦枫醒了,他晕乎乎的坐起来摸索着戴上眼镜,差点被眼前这个紫色的大袍子晃瞎了,于是伸手过去扒拉了一下,说:“cos谁呐?这么没品…”话还没说完,他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从那个“人”身上穿过去了…
“我这是…又他麻看到了什么!!!”他飞快的缩回手,差点跳起来。
从小他的奶奶就常说他身子弱,肩头缺把火,容易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可是每个人小时候都期待着自己与众不同,所以他一点也不怕反而有点小兴奋,以后跟别人说起来“我见过鬼!”那多牛逼呀!可如今当他真正见到鬼的时候,却不自主的颤抖起来。
苏舟实在是不想看着这小伙子再做出翻白眼那种有损形象的事了,于是一口鬼气吹过去,那人勉强撑在了床上。
“昨天你为什么去找我?”
“你?”唐锦枫颤抖着小手指着他问。
“好吧,昨天我是这样的。”苏舟用手在脸上一抹就变了脸。
白泽瞪了他一眼,使劲咳了一声,赶紧在唐锦枫旁边坐下来,扶住他的肩膀说:“别怕别怕。”
苏舟见状立刻拖着长袍子挤到他俩中间,唐锦枫原本想把他推开,可是手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反而把白泽推开了。苏舟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恢复了原样。
唐锦枫使劲拍着胸脯平静心情,顺便对眼前这个“鬼”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推了推眼镜小心的问:“你是…什么鬼?”
“叫魂的。”说着说着,苏舟又想吐出大红舌头,结果被白泽一个白眼瞪回去了。
“我问你答,别说废话。”苏舟看着他的眼睛悠悠道:“你为什么去找我?”
“恩。”唐锦枫咽了口唾沫,说:“代驾师傅给了我一个盒子,让我帮他带到三排四座。”他指了指自己的背包,小脸还是惨白惨白的。
白泽帮他拎过包,不一会他就从里面翻腾出一个金色的小盒子。
苏舟凑过去一看,不屑地吐出俩个字:“鼠辈!”闻气味就知道,那是道符烧成的灰,一般的鬼魂只要碰到一点就会灰飞烟灭。
“这是什么?”白泽捏出一小撮灰闻了闻问到。
“让鬼再死一遍的玩意儿。”
“啊?!”闻言白泽飞快的抄起沙发巾就把盒子包起来。
“别激动、别激动,哥哥我可不是普通的鬼,嘿嘿。”苏舟森森的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唐锦枫被他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诺诺的问:“无…无常大人,是什么人…连您也敢害!!”
苏舟看了眼白泽,若有所思的说:“真正的无常大人是冥界的神官,我只不过是追随他的一名小小鬼差罢了,怎能配得上这个称呼。”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道: “我镇守这满山冤魂…也没干什么乱纪违法的事呀?”
唐锦枫此时的心情已经完全从恐惧转化成了激动又从激动转化成了不舍: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让我见到鬼了,阿娘喂,还是个跟黑白无常差不多的拘魂鬼…不过能看见拘魂鬼那一定就是快死掉了呀…他的心里打着小鼓,表面上却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常听人们说,看到你们就是快要死了,这么说我也快死了?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苏舟慢悠悠的掏出片纸钱叼在嘴里,片刻后突然咧开嘴,对唐锦枫说:“放心吧你不会死,之所以能看见我,大概是因为…因为你缺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