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返景托着脑袋，盯着窗外的黑暗发呆，他不知道自己直勾勾地盯了多久，直到窗外有人走动的身影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赶紧轻手轻脚地推开车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

郑姐站在断桥的边缘，双手插在口袋里。她的头发还没有扎起来，被江风吹得有些凌乱了，她伸手把糊到眼睛上的长发往耳后拨，露出下颚骨分明的侧脸。

“郑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于返景站在她身后。

郑姐正要转身的脚步一顿，显然是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到，没有踩稳，整个人摇摇欲坠。

情急之下，于返景一把抓住了郑姐的衣服，才让她没有重蹈许丰的覆辙。

“谢谢。”

于返景尴尬地松开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刚刚想问什么？”郑姐往平地走了几步问他。

“昨晚你和楚洲仁，在没有确认人数的情况下，是怎么仅凭一声尖叫，就知道他是许丰的呢？”

“而且楚洲仁也说了，他没有看到过程，也只是因为听到尖叫才跑出去看的，更何况他尖叫时我们所有人都在车里。”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可以吗？”郑姐声音很轻，“我是这个车队的首领，我就不能熟悉每个人的声音吗？更何况许丰就是那个被丧尸抓到的人呢？”

“也许你会觉得蹊跷，但事实的确就是这样。小于，要不是因为你的朋友力量很强，你早就被我踢出去自生自灭了，哪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

“我看在你刚才拉了我一把的份上劝你，好好和你的朋友学学，你不给我拖后腿，我就已经很感谢了，好吗？我要去洗漱了，不要跟着我了。”

郑姐说完疲惫地走了，于返景注意到她走路是拖着脚在走，就好像受伤了不能使力一样。

这样的姿势他其实有点熟悉。盛晰在黑色建筑物前替他争取时间时，腿部应该也受了伤。

虽然盛晰极好地克制了自己的走路姿势，然而一些细节还是逃不过于返景的眼睛。

难道这个病毒感染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潜伏期？所以盛晰从出现伤口到现在，一直都在潜伏期之内，所以没有任何变化？

但这种推测看起来也不是很合理。

于返景一个人吹着江风，虽然他不冷，但一直站着瞎想也总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决定四处走走，也顺便观察一下手环的发光情况。

路过自己那辆车时，他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就他刚走开的这会儿功夫，盛晰居然就已经把整个后座给霸占了。

这辆车座椅的长度，成年人肯定是舒展不开的。盛晰也一样，他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腿自然地垂着。

“好歹先把鞋脱了啊。”于返景叹了口气。

这座桥的周围还算热闹，当然这个热闹仅存于病毒爆发之前。

于返景饶有兴致地看着街边五颜六色的招牌，它们大多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

烧烤店，手机维修店，火锅店，便利店……

这些对于返景来说，其实都是新鲜的玩意儿。

透过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招牌里，穿梭过几百年的时间洪流，于返景仿佛可以看到那个年代的人类是如何维持自己的生计，如何消遣自己的时间。

也许是逃的匆忙，这里所有的店门都敞开着，除了四处飞扬的灰尘之外，一切都好像在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主人回来，重新经营起这一家家小店。

于返景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一公里了。

他先看了眼手环，果然如同盛晰所说的那样，手环暗了。

他又把手插回了口袋，正欲往回走，就看到一家店的店门上用胶带贴着一个白色的有点厚度的东西，在风的作用下不但没有被吹走，还一下下有节奏地拍打着玻璃。

就像刻意安排好的一样。

于返景的脚先动了。

那东西的敲打玻璃的频率也变慢了，逐渐安静下来。

于返景伸手把它从胶带上扯下来，才发现这是一封信。

他把信封翻过来，正面写着几个钢笔字，刚劲有力。

“于返景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