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丘之貉?”方景行也感到有些疑惑。
李文辉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或者狼狈为奸也可以,我只能这么形容了。”
“为什么这么说?”方景行追问。
“那三个人和我不太熟,我也不清楚细节,只知道他们和周老师——就是我们选修课的任课老师,他们和他有过节,好像是用了什么作弊的手段通过了考试,被周老师发现了,然后他们就处处和周老师作对,在课堂上大闹什么的。”
“那林舒呢?”
李文辉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我,我被他敲诈了。”
方景行明白过来,不过这个先暂时放一边。“你和另外三名被害者不熟,但是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好像有一个是经常到你寝室找你的啊?”
“……他知道了林舒在敲诈我,也想来分一杯羹。”李文辉不情不愿道,“我那天晚上去找林舒也是为了这件事,我实在受不了了。”
“所以林舒和他们的关系是?”
“没什么实际关系,同一类人吧。”
方景行点了点头,说道:“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不介意我们提取一下你的DNA吧?”
李文辉又是沉默,不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介意。”
“多谢配合。”方景行站起身,完成任务一般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朝着单向玻璃勾了勾手指。“启英,过来。”
肖启英在玻璃后面翻了个天大的白眼——这召唤宠物的既视感。
尚言也跟着出来了,在门外成功拦截了方景行:“哎,方景行,这家伙要怎么处置啊?放了?”
“怎么可能。”方景行回头看了李文辉一眼,说道,“他的嫌疑还没洗清,而且就算他不是连环案的凶手,袭警加上杀人未遂,也够他在牢里蹲一段时间了。”
“还有一点,我有些在意。”尚言说道,“李文辉说的那位周老师,和前三名被害者有这么深的关系,你们之前没查过吗?”
“查过,人家清白得很。”方景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感觉有些困倦了,然后抬手看了看表。“这么快就又到晚饭时间了——明天我们再去拜访一下周老师,现在先去吃饭。”
尚言稀奇道:“难得啊,你也有想要主动吃饭的时候?”
方景行挑了挑眉,说道:“人是铁饭是钢,怎么,难不成你觉得我是神啊?”
尚言不屑:“神?神经吧你!”
“唉,本来今天案子有进展,我心情挺好,还想请个客来着……”方景行做作地叹了口气。
“方哥,你就是神,我们异案组的男神!”尚言转眼就把底线沉到马里亚纳海沟里捞都捞不上来。
教室里周老师还在上课,距离下课还有一段时间,方景行和尚言也不想打扰他们的课堂,于是在走廊外等着。
“你说我以后退休了也去当个老师怎么样?”方景行说道。
尚言瞥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你?先不说离退休还有多少年,你就不是为人师表的料,别带坏了祖国的花朵。”
“你嘴里就不能说句好的?”
“跟你学的。”
“你怎么不学学我的英明睿智呢,怼人也要怼得有点技术含量。”方景行道,“不过这也不怪你学不到精髓,毕竟我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嘛。”
尚言给了他一个白眼,嫌弃道:“你能不能要点脸,你这样要真去当了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一个个都跟你似的那还得了。”
方景行刚要回嘴,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又被咽了回去,换成一句轻笑的自嘲:“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运气能退休啊。”
“方景行!”尚言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衣领,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有我的运气垫底还轮不到你杞人忧天,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要不然——”
“叮——咚——咚——咚——”下课铃声不适时宜地响起,正好掩过了尚言的声音。他看方景行对自己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顿时就感到有些挫败,明明是酝酿了很久,才借着这次的冲动脱口而出的,怎么都没点反应。
方景行眨了眨眼,觉得自己特别无辜:你刚才说啥,我听不到啊!
尚言看了看方景行,松开了手,还顺便泄愤似的推了他一把。
周老师正在收拾着讲台上的教学资料,等到学生们都走完了,他才关了电脑准备离开教室,然而刚走到门口就不得不停住了。
“方警官,这回又是什么事?”周老师无奈地笑笑。
“打扰了,周老师。”方景行开门见山道,“耽误您一点时间,我们想了解一下您和这四名被害者的关系。”
方景行这话说的直白,就差没直接说“我们怀疑你是凶手”了。
“这个之前不是问过了吗?”周老师不解道,“他们是我的学生,不过成绩一直不太好,总是在挂科边缘徘徊。前不久考试作弊还被我抓了个现行,从那以后就总是在我课上捣乱,真是令人头疼。”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尚言尖锐地问道。
方景行赶紧掐了他一下,低声道:“别乱说。”然后又转向周老师说道。“请您别介意,我们没有怀疑您的意思。”
周老师叹气道:“我们确实也算有过节,你们会怀疑我也无可厚非,不过我可没杀人。”
“那能不能请您说的具体一些?”
“其实到我这里还算轻的了,他们大部分是上课的时候吵闹,故意跟我抬杠之类的,我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了自己的学生,那我也用不着当这老师了。”周老师说道,“我是这学期才开始上这门课的,这门课的上一任老师,因为挂了他们的科,那可是被他们整惨了,有时候回到办公室都会掉眼泪,我们同事安慰了好久她才能缓过来。”
方景行问道:“上一任老师是?”
“她叫刘梦影,很有才华,还在读博呢就过来教书了。她对自己对学生都很严格,对人对事也很认真。”周老师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伤感,“可惜了,这么有责任心的一位老师。”
“她出什么事了吗?”
周老师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沉默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才语气沉重道:“去世了,就在前不久,听说是上吊自杀。”
上吊自杀!
上吊自杀也称为自缢,这种方式造成的死亡属于机械性窒息,和四名被害者的死因一样,这会是巧合吗?
“为什么会自杀?”方景行又问道。
周老师摇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也许是压力太大吧?我和她只是一般同事,这种涉及个人隐私的事我是不了解的。”
“那她的父母呢?或者有没有什么朋友?”
“她的父母我不知道,不过她有个男朋友,正好也是我朋友,有时候会来接她下班。”
“方便给我们他的地址吗?”
周老师点头,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递给方景行,说道:“这是他的工作地址,他白天都会在这儿,你们现在去的话他应该是在的。”
方景行接过纸条向周老师道了声谢,然后拉着黑脸的尚言走了。
“李肃尧。”方景行念着纸条上的名字,“这个地址……好像是那家干洗店?”
尚言闻言也凑了过来。
方景行拿出手机给欧阳帆去了个电话,三言两语给他们布置了任务,接着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干洗店。
李肃尧穿着浅绿色的工作服,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甚至都不敢正眼对上方景行的目光,忐忑地咬着下唇,还时不时地向自己的老板投去求助的眼神。
干洗店的店长在一旁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生怕眼前这两位穿制服的小帅哥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员工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