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几次下水，救上数十人，只是最后存活的不过一半。更糟糕的是，守在沉船上的那只巨大的怪物一直没有离开，它的触手甩来甩去，把原本就支离破碎的船只弄得更加破碎，这让救援更加困难，里面的人存活的可能性也更小，事实上，到了这个时间点，没有被救出来的大概也没有存活的可能了，只是没有办法就这么放弃而已。

再一次浮上海面，这一次拉上来的人，已经没有一个还活着了。兰斯半身浸泡在海里，等待木板上的其他人告诉他，这些人已经没有希望了，兰斯抹了一把脸，转身强硬地把罗曼推到木板上。

“你在这里休息。”

“我不要！”

“听话。”兰斯的语气很强硬：“海水太冷了，你的脸冻成这样，再不好好休息，我会担心的。这种时候，你就乖乖的，不让我担心，嗯？”

“可我也会担心你。”罗曼委屈地道，他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被海水刺激的，还是真的要哭了。

兰斯忍不住捏住罗曼的脸蛋：“听话，好不好，我会没事的，嗯？”

“底下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看起来它不打算攻击我们。”

“它没打算攻击你，只是把船弄沉了而已。”罗曼突然睁大了眼睛：“那是什么？”

“什么？”兰斯回过头，只见海面上出现了几根粗壮的触手，触手扭曲挥舞着，像是一副滑稽秀。

然而没有人敢忽略那些触手，好在能选上船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没有人尖叫，也没有过分的惊慌失措，木板上的人帮助还泡在海里的人尽快上岸，魔法师们则施展各种咒语，看起来多是一些静默咒，好不让那只魔物发现他们。兰斯也顾不得再去救人，他飞快地爬上木板，罗曼正等着他，一上来就把他抱得紧紧的。兰斯不得不先小声安慰他：“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

“嗯……”罗曼看起来并没有被安慰到，他的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兰斯有些奇怪罗曼的表现，罗曼从来不是胆小的人，就算是水下的生物很可怕，他也不至于这个表现。

兰斯握住他的手，低声安抚道：“你是感觉到了什么吗？”

“死亡。”罗曼细细的牙齿咬着自己的嘴唇，娇嫩的唇瓣被他咬出白色的印子，兰斯不得不用手指隔开他的唇瓣。

“别咬。你的意思是，你感觉到了‘死亡’？”

“很浓重的死亡气息，我不知道是谁，也可能是你。”

“不会是我，我向你保证。”兰斯亲了亲他的嘴角：“但是，那到底是什么啊。”海底的怪物始终没有现出它的全部面貌，只是光那两根粗壮的触手就让人心悸。

木板在以极快的速度远离那两根触手，没有人反对，甚至没有人问一句还没有救上来的人会会怎么样。兰斯叹了一口气，这种尚未尽全力就放弃，扔下需要帮助的人逃跑实在不是他的作风。只不过他也不会在这种场合逞强，现在能够悄悄逃走，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触手没有追过来，兰斯终于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他环顾四周，奇怪地道：“布希德呢？那家伙不可能被淹死吧。”

“他护着公主先走了。”罗曼道：“之前我看到过。”

兰斯疲倦地靠在罗曼身上，道：“这一次回去后，我再也不想凑热闹了，回沙漠，抱你爸大腿养老好了。”

罗曼用湿漉漉的嘴唇蹭着兰斯，他还是很不安。作为训练有素的暗杀者，和死亡的孩子，没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地感受到死亡的存在，事情还没有完。

而且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个有着巨大触手的怪物，是在找他……

“接下来的时间，不管多危险，我都不准备动用神的力量了。”罗曼低声道。兰斯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