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话里的深意,远不在此。
倘若,他们都彼此执着于自己的故里,自己的天地,是不是......
永远都不能在一起......
呢?
秋日晌午的阳光格外明媚,可站在日光中的赤司征十郎的心,却一点一点,沉入了与光一线之隔的阴影中。
那里,又阴又暗又冷,仿佛这才应该是从秋走向冬的真正面貌。
残酷却真实的样子。
他发现,每当他做好心理建设,鼓足勇气准备向前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就总会有新的问题迎面袭来,直白地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也试图绕过这些问题,可临了还是做不到。
并非他懦弱,只不过是太在乎她了。
在乎到,不愿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特别,不容许自己伤害到她。
赤司征十郎抬眸,发现少女还是刚刚那副笑模样。而刚才玩笑话中那股深意点到即止,随即便仿佛随风逝去一般,不觅踪迹。
她的眼睛,迎着秋日的光,闪闪发亮。
他想,他会永远记得这一幕。
在即将步入十六岁的那个秋天,他心爱的姑娘,站在与他一臂之距的地方,对他甜甜地笑。
她说:“小征,不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
人活于世,已是如此艰难。如果还不在仅有的肆意年华里放歌纵马,岂不是在年迈之际,连支撑人活下去的回忆都没有了吗?
一如四年前她说要保护他那样,她对他说,要肆意而活。
在这个所有人都把他当做支柱的世上,她是他精神上的依靠。
他会永远记得。
“我没有强迫自己,辉映。”
与你重逢,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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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转眼便过去了。
就像赤司征十郎所说的那样,他们篮球部里的那些个前辈守口如瓶,学校里什么风吹草动也没有。
近卫辉映夜这才霍得想起一个词语“治下有方”。
赤司征十郎又是洛山高校的生徒会会长,又是篮球部的部长,作为一个后辈能把前辈管得服服帖帖的,他自然是有手段的。
何况他才来洛山不过半年而已。
这个少年无论在哪儿,都是绝对的王者。
然而近卫辉映夜却不知道,学校里是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可篮球部里却是小范围地炸开了锅。
实际上,只要让叶山小太郎一个聒噪的知道了,那事情就停不下来。
“最近怪事儿可真多,先是有人用赤司的名字做ID打乙女向游戏,我还想着如果幕后黑手是个妹子,就帮他俩撮合一下子呢,紧接着一向清心寡欲定力过人的赤司就有女朋友了,也不要咱们费心了。”叶山小太郎如同说一般把最近发生在赤司征十郎身上的事情捋了一遍,“那么关键问题来了,赤司的女朋友是谁?”
所以说,人光有颗卦的心可不行,还得有能卦的脑子。
实渕玲央听着叶山小太郎的话,但笑不语。
“瞧你笑成一朵菊花的模样,就知道有猫腻。”叶山小太郎鼻头动了动,跟嗅到了味道的狗一样窜到实渕玲央身旁,道,“这段时间你一直老神在在的模样,快点如实招来!”
“你觉着别人对这事儿有兴趣吗?”实渕玲央瞥了眼随时随地拿着轻看得入迷的黛千寻,和除了对吃、相扑和篮球感兴趣之外毫无干劲的根武谷永吉,淡笑道。
“肯定有,满校园都是,不信你那个喇叭喊一声,保管冒出成山遍野的呢。”叶山小太郎的手臂绕着周围在空中圆。
几人一如往常,喜欢在午休的时候猫天台上。
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在天台上学校里角落里藏了几只猫树底下睡了几条狗,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你怕是不想活了。”实渕玲央指了指挂在每幢教学楼上的高音喇叭,“你要有命的话,可以一个个试过来。”
“就说说嘛。”叶山小太郎到底还是个拎得清的,他坐了下来,有些讨好地看着实渕玲央,“呐,玲央姐,秘密一个人扛着多累啊,兄弟我替你分担分担不好吗?”
听了这话,实渕玲央脸上的笑就更灿烂了。
赤司征十郎知道他知晓真相,却没说什么,是因为晓得他是个有分寸的。可面前这个黄毛小子却不是了,他的嘴上什么时候装了门栓了?
所以说,活着不好吗,小太郎?
“啊——”终于吃饱喝足的根武谷永吉合上便当盒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而后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这一起身,他便看到不远处一只猫和一条狗又打起了架来。那俩小东西一路向西打,根武谷永吉的眼神也跟着一气儿向西移,移着移着,便移到了一抹鲜亮的红色上。
“赤司......”
虽然离得远,但树下少年的模样他却不会认错,确是赤司征十郎无疑。
“诶?在哪儿?”叶山小太郎听见根武谷永吉的话,便是凑了过来,朝着一个方向看去,果真发现了赤司征十郎,“哦,还真是赤司。哎,不对,好像还有个妹子耶!难道是他女朋友?”
实渕玲央朝那边瞥了一眼,便在心底否认了叶山小太郎的猜想。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那个姑娘,估计是来告白的吧。
只不过,还不待少年收回目光,他的余光便扫到了另一个人影儿。
哟,正主儿在这儿呢!
这下,可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