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80年7月9日, 这一天,一如往常的暑夏,白日湛晴,天高云远。平安京内的街巷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那热闹程度, 丝毫未因酷热的气温而有丝毫减弱。
不过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人们的脸上, 都是汗涔涔、通红通红的。连那平日里叫个不停的知了, 都歇了腔,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整个天地间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 将世间万物死死地罩在其中。
无论躲到哪儿去,都是热的。
到了傍晚,太阳歇下去后,天色突变,狂风接着暴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平安京袭来。
雨水的到来终于消退了连日的高温, 带来了阵阵凉意。虽然雨水来得匆忙, 打得归家的路人措手不及,但苦夏的人们在看到雨水时还颇为高兴, 又一想到夏日里这样风一阵雨一阵的日子多了去了, 便颇为悠哉地就近找了茶馆酒楼喝茶避雨。
可待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 又一看外面暴雨丝毫没有消减之势, 人们这才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照这情形, 这雨怕不是要一直下到天明。
这平安京内多是公子王孙,有人见情形不对,便速速差遣了随侍的家仆小童回家传话,也有家里的仆役已经带着蓑衣雨具找上了门的,把人赶忙接了回去。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时间,往常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竟倏忽安静了下来。
不仅朱雀大街,整个平安京,都因为这场出人意料的暴雨,静了。
除了不断拍打着地面的雨水之外,天地间,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而这一夜,于赤司征十郎,正刚刚开始。
雨夜,对面又是千把敌刀。赤司征十郎冷静地根据己方所处地理位置,分析完具体情况后,制定了一个颇为稳妥的方案。
六把刀被赤司征十郎事先分成了六路,城门内外东西四个角各驻一路,剩下两把前后左右机动行事。
次郎太刀作为今日的近侍,则跟在赤司征十郎左右。
此刻他已还原为刀形。
这要求,还是赤司征十郎提出来的。
次郎太刀本想说自己本体实在过大,以赤司征十郎的身量怕是挥舞不动,于是便默默保持着人形。谁知赤司征十郎顾虑等会儿情形瞬息万变不方便行事,便让他以刀形随侍。
虽说他这么谨慎而独立的性格,次郎太刀还是非常欣赏的。不过,讲道理,要是扛不动他,不是更不便行事吗?
毕竟,他们的审神者还是意外地“娇弱”呢。
次郎太刀心里默默吐槽,却还是听话地依言照做。
——这话,有本事你说大—声—地出来呀!
谁曾想,赤司征十郎竟轻轻松松地提着他便跳了起来,倒是把次郎太刀惊得不轻。
次郎太刀: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审神者力大无穷。
赤司征十郎倒是十分淡定,原来,自从上次夜战,少年便早就知道,或者说揣测到自己在异时空里的能力外挂,毕竟能跳房顶还能劈大树这种只有二次元主角才拥有的外挂,一下子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怎么想都......
不能浪费啊!
于是他便想试试能否使用次郎太刀,结果比他预期得还要好,他不单能轻松拿起这把大太刀,还运用自如。
少年在确定可以自保后,便拎着他的大(小)太(刀)刀(刀),躲到可以避雨的角落里,静观其变。
石切丸所在的是城门外东角,作为一个并不凭脚程取胜的刀,他更适合原地固守。赤司征十郎对于他们这些刀剑的特性了如指掌,因此任务也分配地恰如其分。
久居神社的石切丸作为驱邪的刀,上战场实战的机会约等于空白。不过自从来了这间本丸之后,他也出战了不少次,因此对战事也不再陌生。
只是......
他看了看手心里的蓝色御守,轻笑了一声。
这还是一直为他人祈福的他,第一次被别人祈福呢。
不过,这感觉,倒是很不错。
所以,从见第一面起,他就说那位大人,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呀。
也希望拿着御守的大家,也都顺顺利利吧。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斜对面的西角处似乎传来了“呀喝——”的喊声。
石切丸记得,在城外西北角处的岩融。
重重的的雨幕为他们的防守增加了不少难度,滂沱的大雨掩盖住了一切痕迹,包括那喊声,在石切丸听来也仿佛幻觉。
他再想侧耳细听,却发现,耳边传来的依然只是单调无趣的雨水声。
听多了感觉不光耳朵,只怕是脑子,也要出问题了。
知道此刻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暴露,石切丸只能凝神静气地等待。
依照他对岩融的了解,若是发现敌人,这个家伙是必会有响动的。
果然,紧接着,岩融那“嘎哈哈哈”的标志笑声便传了过来。尽管还是不甚清晰,但足够石切丸判断,这并不是他的幻觉。
他小心地移动过去,愈是靠近西边,岩融的声音便愈是清晰。石切丸知道他的判断没错,岩融这边确实和时间溯行军缠斗上了。
只是,为何他这一路向西,却是未见一兵一卒,倒是发现几个飘来飘去的小鬼?
不过,那些小鬼骇他身上的正气,并不敢接近,石切丸此刻也没空去驱散它们,只不停向着岩融的方向疾奔而去。
——时速1公里的疾奔......
石切丸看到岩融身影的时候,他正在树丛后面挥舞着薙刀,周围是一片被他扫到地上的叶子,叶子和着泥泞落在地上,简直是一片狼藉。
这情形,难道是岩融被围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