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失敬失敬,原来是月子大人。”赤司征十郎还一脑袋黑人问号,阿福却仿佛恍然大悟了一般,忙给少女行礼,“之前多有怠慢,请月子大人不要见怪啊。”
“无碍。”近卫辉映夜脸上摆出一副好脾气的笑容,“那么,阿福,还请你从头说起吧。”
“哎,是。”阿福点了点头,而后叹了口气,道,“事情还要从三天之前说起......”
原来,阿福这一行,正是陪着织田市前往近江的送嫁队伍。三天前,这一队人马踏入美浓境内,一入境便看到了在边境上前来迎亲的浅井家队伍,家主浅井长政甚至还亲自前来迎亲。阿福见此,觉得浅井家对此次婚事非常重视,心里也不由地为织田市感到高兴。
却是不料,在进城后的第二天一早,织田市便不见了。
织田市的突然消失,自然无法瞒过迎亲的浅井家众人,有好事者甚至附会出什么逃婚的戏码,气得阿福等人与他们吵了不知道几次。连说阿市大人绝非如此不顾大局之人。好在浅井长政是个心胸宽广、性格敦厚之人,并未在意,只说要快些寻回织田市,如期返回近江完成婚事。
可是两天过去了,任凭织田家跟随来的仆从,和浅井长政身边的兵士将这座城池和附近的山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织田市留下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愈来愈大的不安,笼罩在跟随织田市前来的织田家众人心头。
所有人都知道,这并不是一桩简简单单的婚事,而是关系到织田浅井同盟能否存续的关键。织田市在婚前无故失踪,无论什么原因,都会被外人落下织田家“无信、无义”的话柄,且不说织田浅井同盟会随即瓦解,便是天下人都会以此耻笑织田家。
“阿市大人从小便聪慧至极,这些利益轻重,她不会分不清楚的。”阿福强调道,“况且阿市大人非常尊重信长大人,联姻对于信长大人来说有多重要,阿市大人最清楚不过,她无论如何都会完成信长大人交代给她的使命的。所以,阿福确信,阿市大人绝不会做出临阵而逃这种荒唐的事情的!”
“嗯,我想也是。”近卫辉映夜点了点头,凭这位夫人在婚后,面对丈夫浅井长政背弃织田浅井同盟时,试图以提醒兄长织田信长的方式,为浅井家争取最后的活路来看,她当是为极有眼光和格局的女子。
如此说来,只可能是被人蓄意掳走了。
那么对方的目的,无非是要毁掉这桩婚事,进而瓦解织田浅井同盟。
至于这个出手的,究竟是这个时代的人类,还是时间溯行军,还有待进一步考量。
“......不过......”近卫辉映夜眨了眨眼睛,“我倒是十分好奇,为何你会知道我在那里?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在看到我之后,可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呢。”
“是,实际上......”阿福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递给近卫辉映夜,“这是今晨我在桌上发现的,上面说让我们到城边的山林中,自然会找到想要找到的人。”
近卫辉映夜接过字条,一看,上面所写内容果然与阿福所说完全相同。只不过,这上面所的字迹,少女却全然陌生。她转过头,将字条递到少年面前,问道:“你可曾见过这样的字迹。”
赤司征十郎接过字条,细细端详一番,而后摇了摇头:“不曾。”说罢,又把字条递回给近卫辉映夜。
少女拿过字条,又仔细看了一遍,还是未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她便将字条还给了阿福,道:“所以,你们便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来了,而后就见到了我们。在见到我的时候,你便打算让我顶替阿市小姐?”
“请您恕罪!”阿福额头贴在地上,告罪道,“阿福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若不如此,无论是信长大人,还是浅井家都难以交代!”
说罢,她又微微抬起身,看着近卫辉映夜道:“而且,阿福相信阿市大人定会在婚礼前回来的,月子大人仅需过度数日......过度数日......”
“胡闹!”赤司征十郎忽得大喝,将阿福震得浑身一震。这个少年自一开始便是一副安静文气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他会用这样的声音说话。
“方才在山林中,我们不过是因为你们横刀相向,所以才将计就计认下罢了,你可别因此得寸进尺!”少年却是不顾她震惊与否,厉声道,“再说,这种事情岂是你说得那般容易的,万一被发现了,我们二人岂不将织田家和浅井家都得罪透了!快快将我们二人放走,否则京都那边......”
“孝直大人......”阿福眼眶都红了,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因为赤司征十郎的一席话而感到绝望了。
“这样吧。”近卫辉映夜看着阿福,道,“再容我考虑考虑......”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赤司征十郎冷声打断道,“你又心软了......”
“我这不是心软。你想,万一这织田家与浅井家为此立即打起来了,于我们这些夹在当中的有什么好处。打起仗来,我们二人如何逃得掉?”近卫辉映夜摇了摇头,不太赞成赤司征十郎的武断,“再说,如若二人顺利完婚,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月子大人!”阿福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感激地看向近卫辉映夜,“请您务必,务必助阿市大人、助织田家一臂之力!”
“我会考虑的。”近卫辉映夜颔首,“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我当真与阿市小姐十分相似?”
“嗯,对于陌生人而言,是分辨不出区别的。那日与浅井家汇合,阿市大人仅匆匆与他们打过照面,他们是分辨不出来的。”阿福忙抹掉眼角的泪花,解释道,“说实话,之前猛地一看,我也险些将您当成了阿市大人。”
“也就是说有七分相似?”近卫辉映夜问道。
“是。”阿福点了点头。
“好了,你先退下吧。”近卫辉映夜道。
待阿福走了之后,近卫辉映夜这才笑着对赤司征十郎道:“不错,很上道儿嘛,这红脸白脸配合得还真不错,一点儿也没表现出我们要利用他们完成任务的真相。”
“我这是实话实说。”赤司征十郎显然还是有点不太赞同她的作法,还利用他们,别被这群古代人给利用了就成了,“这可不同于其他,万一让你一路代嫁到近江可怎么办!”
这可是他未来的妻子好吧,就算是演戏,他也不允许她和别的男子举行婚礼。
看着少年气鼓鼓的样子,近卫辉映夜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这有何难,实在不行,溜了就成。”
“你呀!”赤司征十郎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小姑娘的额头,待见她故作委屈地捂起头时,才问道,“话说,我从刚才就想问了,我扮演的那个孝直,是谁?”
“是近卫孝直,那位御院近卫家第一代当主。”近卫辉映夜道。
“......近卫?”赤司征十郎讶然,这小姑娘要假冒她表姐也就算了,居然还让他姓近卫。
“是哟,近卫。”近卫辉映夜笑得一脸天(奸)真(诈),“从今天开始,你就姓近卫了,小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