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少女倒并不惊慌,内心也平静地毫无波澜。
少女如此淡定的原因,和她的心理承受力没有半毛钱关系。事实上,除了面前有山风护着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从开局起,她就一直开着罩子呢!
虽然她未曾想过,这个防护罩,最终居然是给自己用了。
因为慢了片刻,现在想毫无表演痕迹地如普通人一般尖叫着闪躲开来,已经不切实际了,少女只能仗着山风和罩子保平安。不过,想到路人视角里,一把好端端飞着的刀,忽然因为不明原因强行改变运动轨迹这种事,看着实在太匪夷所思,于是近卫辉映夜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举起手里的绘扇,示意山风将刀击落在她扇子上。
这样的话,看上去便像是她用绘扇挡住了太刀一般。
内心毫无波澜的她,还在对上举步冲上前的赤司征十郎的视线时,眼神示意他不要动。
接到少女的眼神指示,尽管明晃晃看到山风挡在近卫辉映夜面前依然会瞎担心的赤司征十郎,非常听话地停了下来。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他是考虑过直接把手里的鹤丸国永扔出去,而后把浅井长政的刀给打偏的。
不过赤司征十郎到底没有将这个想法付诸行动,并非是因为考虑到鹤丸国永是国宝的缘故,而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准头并没有把握,再加上这么一扔很可能继续造成什么见血的惨剧,他就放弃了。
——鹤丸·标枪·国永:......真是吓到我了!
至于另一边同样迈步冲过来的浅井长政,因为时间紧急,近卫辉映夜并没时间关心他,于是连个眼神都没给。
——这哪像一点时间紧急的样子哦!
于是,赤司征十郎就看着他像傻子一样,冲到了近卫辉映夜跟前。
看着对方傻不拉几的姿态,还没得意够一秒,赤司征十郎的眸光,就因为浅井长政下一步的举动沉了下来。
“市姬!”浅井长政一边念着“织田市”的名字,一边冲到了少女的面前,而后二话不说,如同对待平日里给自己的兵士们打气一般,豪迈地伸手绕过少女瘦弱的肩膀,还用自己宽厚的手掌拍了拍,“市姬,别怕,已经没事了。”
近卫辉映夜:......根本就没怕好吧。
这钢铁直男一般的安慰让少女直想翻白眼,她觉得,即便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一只狗子,浅井长政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安慰它的。
更让近卫辉映夜感到无语的是,浅井长政的那一群手下,都以非常羡慕的眼神看着她,仿佛那个把爪子搭在她背上的举动,是对她的恩赐一般。
......就像是一群渴望获得主人宠爱的二哈一般。
他们要当哈士奇他们随意,不过她不是,也不乐意当。
“让您担心了。”近卫辉映夜微微弯膝,颔首谢过浅井长政的关心,同时,不着痕迹地把他的爪子连同臂膀甩了开去。
钢铁直男心粗,并未从少女的举止中感觉到什么,他丝毫不感到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臂,而后将地上的太刀捡起,没入刀鞘,随后利落地朝少女鞠了一躬:“是我让市姬受到惊吓了,但凭市姬处置!”
近卫辉映夜看着面前低头致歉的男人,愣了一愣,随即唇瓣微微弯起,浅笑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况且我并未受半点伤害,事情已经过去了,请长政大人切莫自责了。”
“......市姬。”浅井长政起身,看着对面的少女,黝黑的瞳仁里似有万语千言,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抿了抿唇角,将已经滚过喉咙的话咽了下去,笑道,“市姬不愧是织田家的公主,方才那招,当真有乃兄之风骨啊!”
“长政大人,谬赞了。”近卫辉映夜一脸谦虚地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个女子,比之于兄长,不过毫厘罢了。”
“市姬莫要妄自菲薄!”浅井长政却是不赞同少女的谦虚,情不自禁追忆了起来,“我还记得第一次与信长大人相见之时,亦是在一个十分危急的情况之下,他当时一面驭马一面出刀,真是飒爽英姿啊!”说着,还一脸怀念的模样。
——所以你还是看中了人家哥哥不是?
就在近卫辉映夜就历史上浅井长政和织田信长的关系展开认真的思考,并脑补出二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py交易时,对面的男子又把话落在了她的身上:“方才,市姬那一手,也给我有同样的感觉。”
哦。
近卫辉映夜心中冷漠地应了一声,面上便是但笑不语了。
她要是推了去,总觉得这个男人会没完没了地继续跟她追忆“她哥”的故事。
就很烦了。
要找个话题把这群人的注意力引开。
“啊,说起来......”近卫辉映夜不经意地“提醒”到,“方才那场比试......”
“是我输了。”浅井长政认得很是干脆,他甚至还隔空朝不远处的少年拱了拱手,“确实是孝直阁下技高一筹啊。”
近卫辉映夜也朝少年看去,却发现少年并没有获胜的喜悦,甚至也不是往日平和自然的表情。
他面色紧绷,神情不悦,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冷睨着浅井长政。
尽管他站在院子中,地势比之于几阶之上的走廊里,要低上一些,不过他的眼神却像是在俯视浅井长政一般。
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浓黑如墨的不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