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市消失的事情, 几乎没隔多久,便传到了织田信长的耳中。
因为怕妹妹受委屈,他在前面送嫁的队伍里,安插了不少自己的心腹。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看完密报后, 当即将那页纸连同信封, 撕成了粉末。
很好,看来是他们六角家这些年过得□□稳了, 即便是浅井氏也未能让他们吃够苦头, 居然敢对他们织田家的公主、他的妹妹下手。
那他们,想必也是做好了, 承受织(妹)田(控)家怒气的准备了吧。
——碰巧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还没付诸行动的六角众:很冤,比窦娥还怨!
织田信长当即便备了马,带上身边的精兵强将,往美浓方向奔去。
这一路上,后悔与愧疚的情绪,一直交织在他的心头。
父亲不在的这些年, 一直是他带着妹妹织田市长大的, 这个小姑娘的喜好、习惯,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甚至可能比对正室斋藤归蝶, 还要熟悉。
虽然他在此前, 对浅井长政与妹妹的婚事颇为看好, 认为无论是从政治上来说, 还是从个人上来说,都是相得益彰的美事,但......
倘若织田市性命有忧的话,那么一切成立的前提,都将不复存在。
他甚至有些恨浅井长政,恨他招来那群没脑子的蠢货。
然而,行到一多半的时候,前面又传来消息,说是织田市找到了。
找到了一个与织田市颇为相像的“替代品”,更为稀奇的是,她出身公家西园寺家,身边还跟着近卫家的孝直。
这事情,巧合得让织田信长都颇感惊讶。
尽管前面的人私下做了这种“偷梁换柱”的决定,但织田信长不得不承认,这是眼下最为稳妥的办法。
攘外必先安内,现下这个时候,浅井家能稳住是最好不过的了。
事实上,这几日都非常平稳地度过了,浅井长政那边,似乎也并未发现什么异状。
这让织田信长愈发好奇了,这对自称是西园寺家和近卫家的表姐弟,究竟是何等来头。他的直觉告诉他,即便是巧合,也是有缘由的。
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无缘无故的。
众人纵马赶路,基本上是除了必须的补给之外,未曾在路上多耽搁一刻。尽管是人困马乏,大家也未曾敢有一丝一毫的抱怨。好在这几日路上天气不错,让大家虽然急于赶路,却未真的太过倒霉。
想想要是再加个狂风暴雨,那酸爽的!
织田市在织田家,在织田信长心中的地位,作为家臣,大家都知晓。在知道自己疼爱的妹妹不见了时,这位妹控没直接挥师近江,已经是给足了浅井家面子了。
终于,到了第五日的傍晚,织田信长紧赶慢赶,赶出了半个月的路程,终于踏到了尾张与美浓边界的山脚下。翻过这座山,再向前走半日,就可以抵达最靠近边境的城池了。
一众人等不分昼夜地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眼见终于快到了,心中也轻松了起来,即便是山路,走得也算顺畅。
很快,他们就发现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眼前的雾愈来愈浓,到后面已是看不见眼前之物了。
纵使织田信长见过各种各样的大场面,这种在秋季的傍晚忽然而起的浓雾,也实在罕见、太诡异了。
就仿佛,想要把他们困死山中一般。
因为前路未知,马儿也开始骚动不安了,众人纷纷伸手拍了拍马的脊背,试图安抚躁动的马儿。
凭着直觉往前走,他们的行动速度慢了许多,可依然找不准一个正确的方向。
走着走着,就在人困马乏快要绝望的时候,织田信长透过浓雾,依稀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在这种摸不着边际的时候,无论是敌是友,能看见出自己以外的别的人,心里总归是安慰的。
织田信长回头看了看他的手下,发现他们的脸上也同样流露出名为“惊喜”的神色。
唔,看来,这并不是陷入绝境的他,假想出来的错觉。
一行人趁着浓雾那边的声音还在,忙加快了步子,朝声音的方向靠近。
实际,当他们走到跟前才发现,所谓的“那边”,离他们不过几步之遥,然而因为有雾气横亘在中间,便显得双方遥不可及似的。
而后,织田信长便看到了一个红发的少年。
年纪尚轻,身材瘦削。尽管他随身配着把刀,但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武士,倒像是个文人。
少年立在前方,也正抬头望他。
他的眼睛也是赤红色的,看见他之后,少年的眼神没有丝毫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