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后的准备室里, 尽管还是和之前一样的地方,不过,赤司征十郎却感觉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因为没有那个喜欢闹腾他给他找麻烦的小人儿了, 忽然这么一静, 赤司征十郎竟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开幕式结束之后, 近卫辉映夜说,她要先去台前那边,把她家长辈那边安置好, 然后再过来找他。赤司征十郎没什么意见, 就先来这里,把准备室收拾好,而后静静地坐着等近卫辉映夜过来。
反正等开幕式一结束, 他那位父亲大人估计就不见踪影了,他也没有需要安置的长辈,一个人这样也挺好的。
就让赤司征臣以为他,从头到尾都没发现他的存在吧。
他并非完全抗拒和赤司征臣一道儿吃饭, 只是,如果吃着吃着, 这个男人又开始说什么,让他“别得意”之类的倒胃口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到现在, 赤司征十郎也没搞懂赤司征臣今天忽然出现的含义。他的父亲他了解, 这个男人, 从来不做无用之事。可今天这样的操作, 完全就是意义不明啊。
天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赤司征十郎正皱紧眉头思考着,便听到门口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小征,是我。”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个温婉的声音,是近卫辉映夜的。
“嗯,我在。”赤司征十郎随即应了一声,眉头也在一瞬之间舒展了开来。
——等得花儿都谢了的小队长:不想那些烦心事了,我家妹子来接我啦!
赤司征十郎连忙起身,同时朝门口走去,准备迎接进门的小姑娘。
就在同时,门被“咔嚓”拧了开来,他期盼中的那张小脸从门缝里探了进来,朝他笑道:“小征,久等啦!”
看着那个探出来的小脑袋,赤司征十郎真的是要被她给可爱死了。
“没等很久。”赤司征十郎摇了摇头,而后问道,“那我们现在直接走?”
“你先等一下。”近卫辉映夜摆了摆手,而后转过头看了看身后,随即把门推开地大了些,让出位置,对身后地人道,“您请进吧。”
赤司征十郎正满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下一刻,当看到迈步走进来的男人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父亲?”
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即便会来,也会在仪式结束之后,直接就走了啊。
赤司征十郎看着随后进来将门关上的近卫辉映夜,心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来,是近卫辉映夜把他给拉过来的啊。所以,她刚才在开幕式结束后才匆匆走掉,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推门进来。
原来......
赤司征臣发现,对于近卫辉映夜的提议,他果然想不出任何借口拒绝。在听到她说“嗯,那我们就一起去接小征吧。”时,他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期待。
这四年来,他一直没找到如何与赤司征十郎和平相处的方式,尽管他这个儿子无比乖顺,可他这种与同龄人完全不同的表现,却让他觉得很是担心。
他一方面,怕辜负亡妻对儿子的栽培,因而下狠心严格要求他,希望他能成器;可另一方面,却又希望他能如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偶尔向他撒撒娇耍耍赖,让他也能感受到寻常父亲能体味到的乐趣。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
赤司征十郎如同成人一般的为人处世的方式,让赤司征臣不自由地把他当成与自己一样的成年人来看待,只有等他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想起,他的儿子,他的异常懂事听话的儿子,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
然而今天,他却忽然特别庆幸,自己这个看起来有些草率的决定。这个决定不仅让他看到了赤司征十郎并不在他面前展现的那一面,还知道了他和近卫辉映夜交往的事情。
而现下,他正要和儿子的女朋友一起去“接”儿子,这可真是多么新奇的体验啊。
赤司征臣看了眼身旁这个笑语盈盈的少女,心想通过她,他与赤司征十郎之间,或许能找到一个新的相处的方式。
这两个孩子的关系确实很好,在赤司征十郎的脸上,赤司征臣看到了很多年都没有看到的笑脸,那是赤司诗织还在的时候,他才会有的笑脸。
赤司征臣看着近卫辉映夜的眼神里,渐渐地又多了些感激。
但很快,他便有些后悔了。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赤司征十郎脸上的一切表情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睛中明亮的色彩,也倏地黯淡了下来,就好像蒙上了一层漫无边际的雾气一般。
他或许,真不应该来。
“父亲,您来了啊。”赤司征十郎褪去开始见到赤司征臣时那些微的惊讶,一如平时面对他一般,公式化地说道。
语气非常平静,根本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端看着这样的赤司征十郎,赤司征臣只觉得近卫辉映夜形容的那个儿子,大概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