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件事我想请源桑帮个忙——不知可否带我去宫中走一趟?”
红发少年的话甫一出口, 源博雅便挑了挑眉毛。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宫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不明白赤司征十郎的目的何在,源博雅下意识地便选择委婉地拒绝, “且不说赤司阁下, 便是我......”
“就是因为知道源桑进出自如,才来拜托您的。”赤司征十郎微微欠身, 姿态放得很低,不过,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倒是依然不那么客气。
源博雅与朱雀天皇的关系亲近,路人皆知,而且, 正因为他并不掌权,所以当权派也放心他和朱雀天皇频繁接触。知道这些,源博雅这些有些唬人的台面话,赤司征十郎自然是根本不信的。
“哈?”源博雅一愣,没想到得到了赤司征十郎这么一个回答。
这小子懂不懂他刚才拒绝的意思啊。明明从前面的言行举止来看,是个挺聪明的小伙子,所以他也就采用聪明人的说法拒绝他, 免得伤了表面的和气。怎么如今却跟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似的,变得如此不识抬举了。一时之间, 他便有些懊恼, 刚才自己因为当前事态紧急, 便有些不经深思熟虑, 就答应下来了与他合作的行为了。
一旁站着远离话题中心的安倍晴明,则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扇子,一边无所事事地旁观着事态的变化,如今,这个局面变得非常有趣,让他也情不自禁地想要猜一猜,最终的结果会偏向何方。
以他对双方的了解来看,作为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再加上多年以来共同的相互扶持,源博雅对朱雀天皇相关的事情,会变得非常认,真乃至执拗,这是他难以改变不会动摇的地方。但是,倘若对方顺着这个特点,善于加以利用的话,扭转局面完全不无可能。
至于这个刚刚相处了一时片刻的红发少年,安倍晴明自然不敢妄称对对方有多少多少的了解。不过,从方才他一直以来的滴水不漏的表现来看,这个少年,远比他外在的年龄看起来要成熟太多。如此,他能够把握住这个既是他的绊脚石,同时也是他的转机的“点”,而后达成他的目的,这样的可能性,似乎又多了些。
正因为如此,安倍晴明才会觉得,如今的局面,格外地有趣。
不过,如果是他的话,其实内心里是隐隐期待,这位红发的少年,能如他所愿的。如果真能如此的话,源博雅从抗拒到被忽悠住再到豁然省悟的表情和行为,可就太让人期待了。
——喂喂喂!
“现在的情况是,比起外部是否动荡不安,源桑首先更应关心宫内的安全才是。”果不其然,赤司征十郎正是顺着安倍晴明前面提到的这个“点”下手了,“在距离占卜出来的时间还剩两天多的现在,不正应先肃清宫内,确保陛下身边万无一失吗?”
“......”好像是这样的没错,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源博雅虽然未搭一句话,不过,从他的表情上看,似乎已经有所松动。
安倍晴明也为自己准确命中事情发展的进程,而轻轻点了点头。
如同他期待的那样,事情朝着有趣的方向前进了。
“而且,既然已经确认,此事与关白大人他们脱不开干系,那么陛下身边岂不比暴露在妖怪面前,更加危险?”赤司征十郎再下一记猛药,连语气也变得急迫了起来,听来颇为情真意切,“如此,正应该速速确认一番才是。”
“......嗯,你说得有理。”源博雅有些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而且我怀疑,之前宫中的一番骚动,人为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恳请源桑以您的名义,带安倍桑与我一同去宫中排查是否有异才是。”赤司征十郎又朝源博雅行了一礼,“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请源桑定夺吧。”
被忽然点名带入进去的安倍晴明手上一顿,眼睛朝赤司征十郎看去,待看到少年坚定而又正直的表情后,浅浅笑道:“宫中转一圈,也无不可。”
是个肯定的态度。
源博雅:......
若是安倍晴明“冷漠拒绝”倒是好了,可这家伙却笑眯眯地应了下来,源博雅又如何去做那个“力排众议”之人。
话已至此,源博雅总归要再表个态度,不能如方才一般,含含糊糊地拒绝了。更何况,尽管心里知道,赤司征十郎这是在故意“套路”他,但是,这位红发少年的提醒也不无道理,至少,宫中的情况,他们确实该全面排摸到位,将情况掌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赤司征十郎......虽然他们之间认识尚浅,但,如今也没更好的人选了。而且,就像他说得那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该适度向他展示一番,自己对他们的信任度才是。
于是,他点了点头,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此事的原委,容我先向陛下禀报,再由陛下定夺。”
“自然,这方面还需要您来运作。”赤司征十郎拱手应了一声,随后便说,自己接下来就在源博雅的府邸中等待他的消息了。
源博雅看了赤司征十郎与安倍晴明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大天狗和玉藻前,而后也不迟疑,便出门向宫中奔去。
源博雅走了之后,赤司征十郎和安倍晴明便各占一边,偶尔安倍晴明说两句,赤司征十郎应一二而已。
说的话,就类似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