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韵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蕙宁拉过被子, 自行把赤|裸的身体盖上, 眼角又划过两道清泪。
她躺了一会儿,便起床找来一把剪刀, 将被褥上她们结合的痕迹剪下,再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这个是在荼蘼山庄时谢道韵替她绣的, 她往日不爱带荷包便一直随身携带,她把碎布放入荷包中,用宫绦系上挂在腰间。
处理好沐浴换衣, 已到了接近傍晚,她来到暮思院,除了谢道韵不见踪迹,其余人皆齐。
蕙宁已下了禁令,但搜宫是大忌,需要一个能站得住脚的理由,按上一世的异象, 三日后会有日食, 到那时由谢道韵出头,她们一同演一场戏。
商谈到宫门下钥, 谢道韵一直没有出现。
倏忽三日过去, 日食将发生在未时初。
蕙宁刻意邀请了皇帝一同进膳, 忽听禁卫来报, 望月台有急报。蕙宁接过奏章, 略一看递给皇帝,戚晁孟看后吓得魂不附体道,“今日未时天降大劫?”
“此事非同小可,距离还是半个时辰,我们去望月台听听怎么说。”
摆驾来到望月台,蕙宁从阶梯底下往上看,谢道韵穿着淡紫色的曲裾,在一群官员中十分出众。她们虽每晚都在一起,可自从那夜起,谢道韵不许她燃灯烛,白日也不肯见她,和三日未见无异。
谢道韵领着官员跪迎,“臣等参见长公主,参见皇上。”
皇帝道,“爱卿们请起,天降大劫究竟是怎么回事? ”
“回皇上,据臣等观测,未时初整片大地陷入黑暗,是大凶之兆!”
皇帝急迫道,“爱卿可有化解之法?”
“有是有,但需要在宫内找合适的地点施坛作法,皇上是阳盛之人,等找出地点,施法期间不可靠近。”
皇帝把一张金黄的牌子递给她道,“全权交由爱卿处理,有什么需要随时上报,朕会下令让宫内所有人配合。”皇帝说完看向蕙宁道,“皇姐,您看如何?”
蕙宁点了点头,吩咐身旁的传事官道,“你们立即传本宫口谕,命京兆府派人张贴告示,以免百姓惊慌,或有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发生。”
“微臣遵旨。”
她们一同站在望月台峰,午时末未时初,寒冷的腊月里,太阳隐在苍茫的空中,但很明显的感觉到天色逐渐变暗,紧接着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如墨,竟比夜晚还深邃,人置身于黑暗中会滋生毁天灭地的恐慌感。
紧接着一盏盏火光亮起,谢道韵早有准备,令人燃起火把,插在峰台边沿。谢道韵和蕙宁上一世经历过,没有多大的情绪,但余下皆满眼惊恐,面面相觑。
皇帝原本只当她是蕙宁的人,稍微做个样子配合,以往任钦天监的都是多才自负的族中长辈,时常喜爱卖弄,但多数是乌龙,他没想这个刚及笄的女孩竟有这天大的本领,这种异象闻所未闻,竟被她所窃见,他颤着嗓子,语气真诚不少,“爱卿,异象会持续多长?”
“明日一早会恢复。”
皇帝得到她确切保证,先行离开。
黑更半夜,钦天监官员留在望月台也没有用处,蕙宁便令她们先散值,顺便把身边的人全部支开。
谢道韵打算随众人一同离开,刚走了几个阶梯忽听蕙宁道,“爱卿请留步,本宫尚有几个疑问。”
同僚纷纷拿羡慕的眼神望她,倘若不留下必使人生疑,谢道韵只得停下脚步,等她们人都走光只剩她们时,她抬脚意欲离开,身后传来蕙宁的声音,“韵儿,你不要我了吗?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等所有事情结束一起携手归隐吗?不记得没关系,别总是躲着我,让我能看得到你。”
谢道韵回头看她一眼,忽的心口一涩,蕙宁独自站在峰顶,衣袂飘飘欲飞,峰台上的火光照在她脸上,孤寂一览无遗,背后的黑夜仿佛随时将她吞噬。
圣人塔的梦境闪过脑际,她站在原地默然不答,但没有继续走,而是做出等她的姿态。
她们并排回到宸兴宫,各自回殿。晚间谢道韵照常提灯来到宸兴殿,蕙宁如往常坐在殿内等她。
自从得知佟静被打发出宫,那莫名的屈辱感连同消散,她破天荒没有熄灯,入了殿内径直解衣,她知道蕙宁在身后看着她。
脱得一丝不|挂时,蕙宁从背后拥过她,仿佛得了某种默契,谢道韵没有推开,蕙宁没有说话,她们之间的问题谁都没有提起。
蕙宁板过她的身体,吻上她的唇,这个吻仿佛火山喷发,仿佛天雷勾动地火,仿佛雪山之巅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