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要是怕直接把人拍死在这,给你这好山好水添了晦气。”她笑眯眯道,“若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费这么多功夫呢。”
谢临云:“……”谢谢谢谢,可是我真的对搞百合没兴趣。
被这么一打岔,原先定好的决战开始时间自然延了后。
事实上,一直到无名特地下去宣布决战开始,在场许多人的心也没从梅花盗真实身份上回来。
因此,这场决战刚开始那半刻钟,只有寥寥几人有在认真看,比如乖巧地坐在谢临云边上的阿飞。
阿飞看得十分投入,郭嵩阳每出一剑,他的眼睛便亮上一分。
谢临云见状,不由得笑道:“看来嵩阳铁剑的确对你胃口。”
她这一开口,阿飞才陡然惊觉自己的兴奋之情有多溢于言表。
他偷偷偏了偏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同时抿紧了唇。
“他的剑很快。”他说。
“其实你不受干扰全力出剑时更快。”谢临云道,“但他与人交手的经验胜过你,省了出招之前的反应时间,所以才显得似乎比你快。”
阿飞从前跟他母亲隐居在关外,母亲死后入洞庭拜了独孤求败为师,在争霸会之前,几乎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和江湖中人交过手。
反观郭嵩阳,嵩阳铁剑成名十载,不知与多少高手拼过高下论过长短,剑下更有亡魂无数。
这样两个年纪、经历截然不同的剑客,直接比较,未免不公平。
于是本着小孩要多鼓励的教育原则,谢临云便多说了几句。
结果这小孩却是个死脑筋,他听完她的话,认真思忖了片刻,摇头道:“这没有意义,在真正的生死战间,没人会特地给对手留反应的时间。”
谢临云先是一愣,再又忍不住勾起唇角道:“你对自己的要求还真是高,跟独孤一模一样。”
阿飞:“……我离师父还差得远。”
片刻后,他又小声补充:“更不要说湖主了。”
对话进行到此处,台下擂台上,战势也逐渐紧张了起来。
这两人能进入最后的决战,足以证明都是江湖上超一流的高手。
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要分出高下,本就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尤其两人都是谨慎的性子,自交上手起,便没有给对方露出任何失误或空当。
他们打得这般精彩,多少把其余人的注意力牵扯回来了一些。
但这些人里并不包括坐下来后就开始东张西望的李枝绫。
谢临云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借此表达一番她对段智兴这个未婚夫的挤兑,但随着决战进行到关键处,她的注意力一直没放到擂台上,谢临云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宫主是在找什么人吗?”谢临云听到自己问。
李枝绫点了点头,微微蹙眉道:“怎么不见前年在洛阳与你形影不离的那小子?”
谢临云听到那句形影不离,有些恍惚,道:“据洪少帮主说,他对九阴真经没兴趣,既没兴趣,那自然也不会来凑这个热闹了。”
“啥?”李枝绫一脸不可置信,“所以他不是你洞庭的人?”
“当然不是。”谢临云笑了,“那年在洛阳,我便说过,我只是途中恰好碰上了他,便与他相伴而行罢了。”
“原来是这样……”李枝绫这才恍然,“我那时还以为他是你的手下呢,给你煮茶给你做饭还陪你练武,还拦着我和段智兴,不让我们对你献殷勤。”
前面三项,谢临云都无法否认,但拦着这对未婚夫妻是怎么回事?
谢临云心中疑惑,便趁周围人都在认真看决战问出了口。
李枝绫也不藏着掖着,坦然答道:“反正有好几次,我俩刚到你院门口,就被他拦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临云忽然有点紧张:“他……他拦你们的时候,是如何说的?”
“他说你一心向武,对情情爱爱半点兴趣都无,要我们别白费功夫了。”时隔一年半,李枝绫还是能清楚地回忆起黄药师当时笃定无比的表情,“哦,他还说你是个开不了窍的榆木脑袋。”
“……”
“当时我就在想,这小子还真敢说啊?作为你的手下,他居然一点都不怕你的吗?”
谢临云听到这里,抿了抿唇道:“他并非我手下,但确实半点不怕我。”
所以才会说走就走,说绝交就绝交。
之后李枝绫又说了什么,谢临云几乎没认真听。
同样的,她也没好好看郭嵩阳和段智兴的决战后半段,甚至结束后取出《九阴真经》暂交胜者都是被无名提醒了才反应过来的。
胜者是段智兴。
按照争霸会的规则,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可以留在洞庭,慢慢参详这部武学奇书。
至于其他人,则需在两日内离开,等下次争霸会开始,才有机会再拼一回。
对段智兴的人品,谢临云还是颇放心的。
所以把《九阴真经》暂时交到他手上时,她干脆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察觉到她兴致不高,无名适时地提议道:“湖主若是倦了,此处交予我便是,您和飞少爷先回去休息如何?”
谢临云点点头:“行,那辛苦你了。”
无名立刻表示一点都不辛苦,怎么说他也是洞庭的总管嘛。
谢临云和阿飞一前一后下了观战台,往码头方向去,之后又一前一后上了船。
从设擂台的小岛群回君山,需要渡过大半个洞庭。
渡至一半,晚风从湖面上吹来,将他二人的衣衫吹得翻飞作响。
谢临云对着眼前一圈一圈漾开的碧波,不知想起了什么,竟阖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船终于停靠在君山的渡口处。
她睁开眼,刚欲起身下船,却发现身侧的少年正定定地望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
“怎么了?”面对友人爱徒,她到底多了几分耐心。
少年踌躇片刻,才开口道:“我只是看湖主……湖主好像很难过。”
谢临云没有出声。
“您……”他完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话说得有点磕绊,也有点干巴,“您别难过。”
谢临云等了半天,等到这么一句,也颇没想到。
她想说其实她并没有很难过,也想说难不难过不是这么简单能控制的,但看着眼前说完后紧张至屏住呼吸的少年,又把这些话都吞了回去,转而点头道:“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