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轩见那几个穿着打扮都向古惑仔看齐的小伙子都是一副憨里憨气的表情,也有意想要逗逗他们。一撩衣摆,表情严肃地坐到其中一人的身边去:“小伙子,我观你面相,双目无神、印堂发黑,看起来是大凶之兆啊!你近几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大灾大难?”
被裴轩贴近的那名小混混叫阿来,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个喜欢吃斋念佛的姥姥。平日里阿来受姥姥的影响大,本就对这些神神鬼鬼的深信不疑,一听裴轩的话,激动得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得对极了!我最近几日过得可倒霉了!”
“让我再来算算——你的灾难可是跟一个女人有关?”裴轩故意掐着手指作算术状。
阿来又是一阵猛点头,心悦诚服道:“高人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废话,柯基如果能说话,也能有裴眼镜这个水准。”封岁岁翻了个白眼,挑洋葱炒蛋里的鸡蛋吃,把洋葱整整齐齐地拨到另一边去,像是在搞什么邪恶仪式。
贺宸见状,不赞同地把洋葱又给他拨了回去:“小孩子不需挑食。”
封岁岁本来还想负隅顽抗,余光瞥见司不悔正盯着自己,手已经放到了腰际的紫金葫芦上,他打了个哆嗦,立刻老老实实地夹起一筷洋葱,憋着气闭上眼睛把洋葱囫囵吞下了肚。
那边,阿来还在缠着裴轩要他给自己算命。裴轩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胡说道,阿来则虔诚地一边听一边猛点头,恨不能把裴轩的话抄进本子里供起来。
饭后,郭叔向司不悔要了几个保魂养元的方子,回中医馆打算先准备起来——槐城受灾的居民多,这次风波后成有不少人免不了头疼脑热的要来中医馆瞧病。
厨房里,第二锅麦冬沙参鸭汤也快炖好了,以至于整个厨房里都飘散着沙参的微苦味道,贺宸嗅着中药材的气味觉得提神醒脑,现在沙参和麦冬都有唐文宇会提供,剩下的鸭子却支撑不了多久了。贺宸想了想,问司不悔道:“要不我去买些小黄鸭回来养?”
封岁岁先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吧宸哥,你还打算长期免费供应了?我可算明白你店里为什么常年都没赚多少钱了——你这白搭送出去的可比你赚进来得要多好多啊!”
“不用娘子那么辛苦,”司不悔道,“沙衣需要维系生存得每日吸食阳气,她受了重伤走不远,只能回到槐城来找那些和她缔结了关系的人。届时我就能直接抓住她了。”
被直接缔结关系的是项东子,看他这一副立场坚定的模样,今晚想必是绝对不愿踏出阖家餐馆半步的。其余像是小混混或是郭叔这样间接受到影响的,都喝下了麦冬沙参鸭汤,至少能保这一晚出现幻听幻觉的几率降到最低。若是今晚沙衣要来槐城寻找食物,那么她想必多半是只能扑一场空的。
街坊邻居对于灾难的到来一无所知,有些敏感的也只是察觉那一丝丝不寻常来自于忽然来敲自家大门来送汤喝的小混混。虽然不知道贺宸为什么突然有了雇下这几个泼皮的能耐,但叔叔婶子们看着小混混们突然收敛了戾气,好声好气地把可口的汤端到自己跟前来,心头也有几分欣慰——毕竟小时候船开裆裤那会儿还都是自己看着颠颠儿走步的呢!
杨婶买完菜找了个借口特地拐到餐馆后门,见贺宸正坐在门边优哉游哉地嗑瓜子,笑着问他道:“宸子,今晚开店吗?”贺宸摇了摇头,心中记挂着还在锅上焖着的第三锅汤,随便扯了个理由:“明天或者后天开张,今天得给新上岗的外卖小工培训呢。”
“店就这么大,你一个人掌勺,请五个外卖小工,你顾得过来吗?”杨婶是心疼贺宸,“要我说,也别偷懒这两步路的工夫,让大家都坐到店里来吃才热闹嘛!”
贺宸笑嘻嘻地解释道:“没事儿,我就是想个由头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也不至于每天在街上悠悠荡荡的,那样迟早得出大事儿。”
“你爷爷当年也是一个这样的好人啊,”杨婶乐呵呵地看着贺宸,透过他仿佛能看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同样坐在门边的摇椅上悠闲地嗑瓜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餐馆里总有好些个偷偷来帮忙的好心人?”
这个贺宸自然是记得的,他点了点头:“不过我都好久没见他们了。”
“我也是……”杨婶悠悠地叹了口气,“自从你爷爷走之后,那些小工也自己散了,不知道现在都过得好不好哟……”
贺善真当年开餐馆的时候,场面比起贺宸来更是红火,许多附近的流浪汉都被吸引过来,帮厨的打杂的各种活抢着来。然而等贺善真去世之后,这些小工们也迅速辞别了贺宸,一夜之间从槐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