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复停停, 十二日马背颠簸后, 祝英台终于过上了自己梦想中的船中生活。
静谧, 安逸, 无拘无束。
因北边政局稳定, 所以常有南边流民北投,以致中原人口阜盛,时日一长,难免就会和当地人起冲突, 一个弄不好就会鸡飞蛋打, 丢民失地。
偏孝肃皇后又想出了个堪称神来之笔的主意, 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将近百万流民牢牢束缚在了土地之上,各种令今人瞠目结舌的工程也在那时平地而起,祝英台如今走的这条航道也算在内。
如今距当初不过三四十年光景,流民一代也在北地娶妻生子, 成为了“故土难离”的当地人。即便是想反, 也没有当年的血勇和决断。
春雨贵如油, 比起漠西那出来了和没出来没区别的太阳, 中原的太阳就热情猛烈得多, 至少衣服是能被晒干的, 不是被风吹干的,更不是被火烤干的。而与之相对应的就是雨特别少。
祝英台伸出手鞠了一把窗外的雨水, 颇为留恋的吸了一口雨水中与故乡气息十分相似的甘甜气息。只是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多久,就同那捧雨水一般顺着指缝溜走了。
“小舞。”将雨水抚在额上,冰凉感刺激了皮肤, 祝英台变得清醒了些,出口唤起了在船舱外玩雨玩的不亦乐乎的秦舞。
虽然祝英台很理解秦舞自小颠沛流离,见过的最大世面就是漠北城里的市集,而那远不比中原繁华,中间的差别是完全不能以道理记的。但是二七年华的一个姑娘,趴在船头玩雨和过往船家打招呼什么的真的是很一言难尽,让她莫名的想起了漠北的一种动物,狍子,还是狍子群中最傻的一个。
但是祝英台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不然一定会遭到秦舞的无情嘲笑,譬如她刚到漠北时进马监中被吓得浑身抖什么的。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不好管啊。自动把自己年龄忽略了的祝英台叹了口气,尽显老气横秋之态。
“小舞,三娘!”多番呼唤未果的祝英台不得不提高了音量,不出多时船舱门就被推开,挤进来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
“嘿嘿,九哥。”
“成日里疯玩,没个样子,要是让师傅知道了,又要打你手心罚你抄汤药方子了。”
祝英台不说还好,一说还把秦舞给激地跳将起来:“那我就把九哥你每日处理邸报,将上药时间几次三番都推迟的事情也告诉花哥哥。”
“三娘你……”祝英台气结,气势为之一滞。
“还有哦……九哥……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