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坪的南侧有两棵已经五百多年的榕树,已经成片的根茎就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狄颢和林弦各捧着一杯自动贩售机出产的速溶咖啡,并排坐在一段已经扑棱出地面的树根上。
这篇区域的地灯只有夜游活动的时候才会开启,此时唯一的光源就是头顶上比榕树还要高出一倍的广场大灯。
垂下来的枝条延续了榕树粗犷的传统,一根根笨拙的椭圆形长条密集地分布在主干周围,遮去了一大半刺眼的光线。
狄颢见林弦手里的咖啡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猛地一仰头,第一次一口气喝完了自己杯子里还剩了一大半的无糖咖啡。在味道还残存于舌苔的三分钟里,呼出去的气都是苦的。
“帮你一起扔了呗。”
狄颢一手握着两只已经变形的一次性纸杯,小步快跑到草坪的另一端。
“一会儿有事?”
林弦用纸巾擦了擦他嘴角残留的咖啡渍。
“没有啊。”
“明天早上有课吗?”
“没有。”
“再待一会儿也没关系?”
“恩。”
剧情正向狄颢所设想的那样循序渐进地发展着。
他抿了抿自己还留有苦味的嘴唇,故作镇定地迎上林弦的眼神,放在背后的双手抑制不住地挖着枝干上的树皮。
“现在没有人打扰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之前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还没等林弦开口,狄颢终于意识到现在是夺回主动权的最佳时机。既然终于推到了心照不宣的氛围,他也没有必要再掩饰些什么了。
他把自己充血的双颊藏在狭长的阴影里,在林弦的颈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垂落的茎条大幅震颤了两下,在萎靡婆娑的白光里带着几分形式化的意味。
狄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躺在草里,细软的葱色似支支绿箭,撩拨着暴露在衣物以外的所有肉体。枕着的手恰好护住了后脑,他努力抬了抬头,不过已然没有多余的气力。
“有没有哪里磕到了?”
“一共才几十公分,我怎么可能……”
上面的人手肘微曲,含着他的上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教授的头发不知何时散了下来。狄颢看着他胸前的银色光斑在某个角度反射出耀眼的白光,渐渐隐没在不断倾覆上来、层层叠叠的阴影中。
狄颢的手指穿过冷杉缠绕的年轮,近在咫尺的那双眼里投射着有些无措的自己,他分不清那是来自镜片的反光或是折射之类的客观原理。
林弦的额头贴上自己的眉间,两个人终于都望不见一点光亮,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轮廓被重新描摹了一番。
大卫之星循着盾牌崩裂的方向,堕落在最后一缕白光里。
……
艾利奥仿佛进入了从未知晓的境界,他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仿佛那是奥利弗的名字一样:艾利奥……艾利奥……艾利奥。
大卫之星项链在奥利弗的胸膛跳跃。
——安德烈·艾席蒙 、詹姆斯·伊沃里《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