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自从上了车就呈现出一类大脑停滞的状态。显然年过半百的他也还没来得及消化今天摄取的庞大信息量。

张盟二十分钟前才从狄颢家出发去工作室。再此之前他已经扫荡完家里一切可以食用的东西，包括林弦第一次和狄颢见面送给他的那罐桃子味的水果糖。

等到他意识到床头摆放的物品少了一个小兔子花纹的粉色圆柱体时，所有糖果都已经滑进了张盟的肚子。

“都给我吃了？你这嘴怎么就这么快呢！”

“不就吃了你一罐糖么，至于这么吼你胖哥我？”

“我看保质期就到这两天，咋还不拆呢。你说你买东西怎么都不看……”

“等等，你说林教授给你送过一罐水果糖，你说你舍不得……哎哟我这贱嘴！狄大哥我错了，我这就麻溜滚。”

张盟扯过椅背上的外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出。

狄颢在水池边一连单手刷了五六个盘子，总算把心跳降到了平均值。他摘了手套，正打算给段可艺发消息控诉张盟在他家里的恶劣行径，林弦就来了电话。

“在家呢，今天怎么样？”

“见了面再说吧。晚饭吃了么？”

狄颢夹着电话往右手腕上擦了一点药膏，突然想起段可艺昨晚在车上和他说的话。

“还没，不然就在我这儿做吧？”

“我这儿正好顺路到菜市场，你想吃点什么？家里的调料都全吗？”

“我随意，清淡点就行。厨房里基本的中餐调都有，其余的你看这办好了。”

狄颢舀了一大勺刚从炉灶上端下来的皮蛋瘦肉粥，用力吹了吹碗口。

林弦用汤匙替他搅了搅面前还烫口的食物，一面将白天和陈教授在宁海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他。

“警方不就是在和稀泥么？象征性地记两笔就打发你们走了，不在他们辖区犯的案久事不关己，哪里还管小姑娘的死活。”

“我们这次也只是确认了满力的真实身份。他的作案动机并不复杂，但是接下来的逃跑计划就有些匪夷所思了。他的指纹和DNA在当地派出所都是留有存档的，想要避开日常生活中的所有实名制活动并且快速转移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团伙作案？”

“警方在排查关系网以后已经否定了这种可能性。在他逃离宁海以后附近在两年以内也没有发生任何类似的案件。不过听他姐姐的描述，我很陈教授都觉得他案发前后的行为有着很大的差别。”

林弦搜索到当时记者对于案件的报道，递给狄颢。

“他在犯罪的过程中明显是有预谋的。只是整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是漏洞，他甚至都没有考虑到巷子两端的摄像头，同时也没有思考受害者报警的可能性，所以甚至都没有伪装自己。”

“并且他离开现场的线路也是随机的，明显已经慌了。”

“所以你认为，凭他的个人能力，是不可能在人群中藏这么多年的？”

“恩。有旁人协助他逃跑的可能性很大。引起这么严重的舆论震荡，当时警方绝对不会出现不作为的情况，肯定调动了大量警力。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抽身，连一点行踪都没有留下，实在是很可疑。”

“但他出现在黄家村的时候就只是一个人，那里闭塞的环境的确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那他为什么要带着一个女孩子转移？不会显得累赘么？”

“如果是这次转移是福子的主意呢？是她游说满力带她走的？如果是满力对她起了色心，强行带走她的行为风险也太大了。村民极有可能要了他们俩的命。”

“所以现在又出现了两个疑点——满力是怎么逃脱的；他带福子出走实际情况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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