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演出之前出去的时候，在校门口被绊了一下。摔得不重，除了这一点小伤以外没什么大碍。”

狄颢试探性地回了一句，面对林弦他本就很容易丧失往常高超的谎言编造能力，直接坦白反而减少了他的顾虑。

“替我去取琴的时候？回来的时候摔的？”

“嗯。”

“你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知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强行上台会给你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林弦的音调都提高了几度，狄颢隐约感觉他是真的动了气。

“你以为这样就是在帮我吗？如果你的手就因为这次校内演出受到了永久的损伤，再也上不了舞台了怎么办？为了这短短的一百多分钟就拿你未来几百个小时的演出机会来冒险，你为什么要做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的事！”

“是我自己主动提出要帮你去取的，权衡一下当时也没有再好的办法。受伤也只是我自己不小心，你不用把理由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想象中的发展。狄颢有些心虚，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你懂不懂得双手对于一个演奏家来说有多重要，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对待你的职业？”

林弦本就觉得整件事顺利地有些蹊跷。狄颢在途中发生事故的事实一下子给他带来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虽然既定结果勉强填补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可也进一步加深了自己的愧疚感。

“它们在我眼中远不及你。”

“什么？”

“只要你不留遗憾，我愿意堵上我的一切。无论以后能不能上台，能不能弹琴，能不能再做音乐，只要能看到你做着你喜欢的事，我就满足了。”

“狄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些就是我一直以来内心的真实想法。从来都没有变过。”

“你听着，无论我们进展到哪一步，我们的关系都是对等的。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的人生来成全我。我只希望无论有没有我，你都可以自己走下去。”

林弦没有想过狄颢对自己的心意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做出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狄颢对自己的心意，只是没想到自己已经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太多的位置。

他终于意识到，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人，是没有放下一切拥抱爱情的勇气的。他最畏惧的就是爱情给人带来的盲目感，特别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更何况和狄颢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他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他渴望每一颗泡沫都拥有化为永恒的能力，但身边的一切仿佛又都是可以被量化的。

“这样的心意，我承受不起。”

林弦转身将手中的碗筷放回水池，关闭油烟机的电源。

“你……什么意思？”

狄颢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吊诡。他自然没有考虑到林弦此时的想法，权当林教授和张盟他们昨晚呵斥自己的原因一样，还是因为自己瞒着他上场的事情生气。

“反正也不会影响以后的演奏，你别太担心了……这次是我草率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

“这个月不用再来排练了。手腕受伤的事，我会去和王教授解释清楚。”

林弦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径直从大门走了出去。

……

段可艺和李欧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打开今早刚送到的电视。

两个人捣鼓了半天，总算选定了一部喜剧电影。

段可艺咬了一口从小欧子嘴里抢过来的虾片，终于发现了手机上狄颢的夺命连环call。

段可艺终于接到了第五通电话。他“喂”了一声，对方没有出声。

过了十几秒，听筒里传出的巨响惊得他甩脱了手机。

“段可艺你个骗子！老子要弄死你！”

……

言犹在耳，有力难拔。

——李碧华</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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