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老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连店铺名都模糊不清, 天上有雪花洋洋洒洒地洒下来, 糊了路上的人满脸满身。
穿着汉服的小姑娘怀里抱着自己的剑，跺了跺脚, 有些懊恼自己出门的时候怎么没多穿一点，全然没想到会场里开着空调, 她早就在进门的时候就将外套塞进了寄存柜。
她到现在都还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感到一头雾水, 她唯一记得的就只有更衣室外面突如其来的一阵尖叫，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脚下一空, 摔到了这个奇怪的街道正中。
小姑娘姓瞿，叫瞿秋月，年纪确实不大, 离成年还差一年，还算个孩子, 冷不丁地就从更衣室里落到了这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说一点不惊慌也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她砸在了慕夕雪和路三生两人正当中，她
05.
老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连店铺名都模糊不清, 天上有雪花洋洋洒洒地洒下来, 糊了路上的人满脸满身。
穿着汉服的小姑娘怀里抱着自己的剑，跺了跺脚, 有些懊恼自己出门的时候怎么没多穿一点，全然没想到会场里开着空调, 她早就在进门的时候就将外套塞进了寄存柜。
她到现在都还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感到一头雾水, 她唯一记得的就只有更衣室外面突如其来的一阵尖叫，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脚下一空, 摔到了这个奇怪的街道正中。
小姑娘姓瞿，叫瞿秋月，年纪确实不大, 离成年还差一年，还算个孩子, 冷不丁地就从更衣室里落到了这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说一点不惊慌也是不可能的。
但好在她砸在了慕夕雪和路三生两人正当中，她对路三生还有些印象，主要是当时她踩着舞台侧面翻过去顺带夺了旁边人的刀的时候, 正好被小姑娘看了个正着, 因此还有些记忆。
见到一个勉强算是熟悉的人，小姑娘便稍稍安下心来，之后也有意无意地往路三生那边靠。
慕夕雪手里握着出鞘的长剑，剑身上还有零星的红色不明液体, 脸上的表情也冷冰冰，近乎显露出了一种寒气逼人的杀气来。
相较之下，路三生空着手，手无寸铁，表情又是一贯的温和，看起来要让人安心得多。
不过显然，眼下这两人都没有分出心神去照顾后面多出来的小姑娘的意思，一个赛一个的凝重。
“还记得我们——不，应该说她们当年训练的项目吗？”路三生先开了口。
慕夕雪也在同时停下了脚步，她们的面前已经没有路了，只剩下大片的雪地，分不清道路的痕迹。
雪白的雪地中违和地落了零星的红，像是血，又像是一瓣瓣散落的红梅。
红梅延伸到视野的尽头，是一辆小型大巴，从外型来看应该是很多年前的型号了，如今基本已经停产了。
跟在后面的瞿秋月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前面两人停住脚步，猝不及防地就撞上了路三生的后背。
瞿秋月惊慌地站好，低头道歉，路三生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安抚地笑了笑，见她表情逐渐放松下来才扭回头。
“我猜这小姑娘被送过来，大概是担心我们俩血溅当场吧。”路三生笑了笑。
慕夕雪皱着眉瞪了路三生一眼，显然并不喜欢这个玩笑，她率先抬起脚步，向那辆大巴走过去。
路三生停了一会儿，才跟上去，她低着头，刻意避开了有红梅的地方。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那把伞。”路三生又说道，“知道那把伞叫什么吗？”
慕夕雪不答，只顾朝前走。
“雪中梅。”路三生自顾自地说下去，“是闻音起的名字，不过有点长，一般都不会叫。但其实卿还挺喜欢的。”
也不知道哪个名字刺激到了慕夕雪的神经，她忽地停下了脚步，闭了闭眼，扭过头，低吼了一声：“你能不能闭会儿嘴！”
瞿秋月被吓得一个哆嗦，抱着剑就往路三生身后躲。
路三生却仿佛毫无所觉，只是平静地看着慕夕雪，像是在看一个跟大人怄气的不懂事的小孩子：“我还以为你不准备跟我说话了呢。”
“我只是不说废话。”慕夕雪皱眉，丢下一句就扭头继续走。
“但你得说话。”路三生慢吞吞地跟上去，“阵眼在你身上，只有你能找到出口。”
慕夕雪不言不语，抿着唇加快了脚步。
路三生一把拉住了她，定定地盯着她看，语气更像是在告诫：“我想你不会想知道万一我们出去迟了会遇到什么样的场景。尤其是在你没有告诉任何人，离开你的同伴独自行动的情况下。”
慕夕雪停住了，路三生很少这么严肃地讲话，而她也是对的。
在看清街道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心底的焦急未必比路三生少多少，但她心中始终还怄着一股气，不愿在路三生面前示弱。
但比之天下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她们区区两个人的性命归属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这种问题上，做前辈的那个总是能比她更快地想清楚，更快地做出抉择。
慕夕雪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压不住藏在喉咙里的叹息。
“我记得师父——她们的师父曾经用这个训练她们，借助阵眼，也就是训练者内心的负面障碍构建幻境，只有阵眼自己击破了幻境，才出来，否则就会被困死在幻境之中。但是……”
慕夕雪停顿了很久，才艰涩地从喉咙里吐出后半句话：“但是这是个禁术，从她
离开你的同伴独自行动的情况下。”
慕夕雪停住了，路三生很少这么严肃地讲话，而她也是对的。
在看清街道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心底的焦急未必比路三生少多少，但她心中始终还怄着一股气，不愿在路三生面前示弱。
但比之天下千千万万人的性命，她们区区两个人的性命归属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这种问题上，做前辈的那个总是能比她更快地想清楚，更快地做出抉择。
慕夕雪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压不住藏在喉咙里的叹息。
“我记得师父——她们的师父曾经用这个训练她们，借助阵眼，也就是训练者内心的负面障碍构建幻境，只有阵眼自己击破了幻境，才出来，否则就会被困死在幻境之中。但是……”
慕夕雪停顿了很久，才艰涩地从喉咙里吐出后半句话：“但是这是个禁术，从她们那一代之前就已经失传了。”
知道这个禁术的人仅限于师父、欧阳卿、小师妹三人。
师父久居山上，自欧阳卿离去之后便再也不曾接触过生人，而欧阳卿的故友大多走在她前面，又无传承者，唯一有可能的季使君也不会有这样的闲心来针对她们做这么个局。
——就算是真有闲心，季使君也绝对不可能将路三生也一块牵扯进来。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小师妹那一边，她活得久，又有个徒弟，这失传的禁术如何传承下来的，不用说也是一目了然了。
说到底还是前世的她惹下的又一桩祸事。
慕夕雪有点想笑，自嘲的那种，却连牵扯一下嘴角都费劲——这甚至还不是最让人糟心的事情。
这原本是欧阳卿的师父用于训练她们师姐妹的幻境，本意是帮助她们克服内心的阴影障碍，更加坚守自己的本心。
但从这点上来说，师父是有些失算了的，因为那时她们都尚且年幼，本就没有多少阴霾郁气，又是对信仰怀有最单纯的敬畏坚持的时候，所以当时两人都轻轻松松过了关，连煎熬折磨是什么滋味都没体会过。
若是再晚上几年，在人世的烟尘里滚过几圈之后，她们大概谁也不敢再打包票可以轻松地击破那道幻境了。
更何况如今做这阵眼的还是慕夕雪——已经快要被这宿命折磨得快要疯掉的那个人，她连保持清醒都不敢保证，又谈何跨过障碍击碎幻境？
路三生像是察觉到了慕夕雪内心的苦涩，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怕什么，还有我在呢。实在不行就硬冲出去呗。”
慕夕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这一次，是我的错，是我大意——”
路三生打断了她：“这个以后再说，我迟早会找你算账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找到出口。”
慕夕雪以一种近乎困惑的复杂眼神看着路三生，明明她才是那个不通人情的家伙，却不知为什么她总是能精准地抓住别人的内心，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全部忧虑，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让对方感到安心。
奇怪的天赋。
但路三生说的话并不假，她们眼下的当务之急确实是找到出口。
会设计这样的局的人绝对不会只是单纯地想帮两人测试一下心理承受能力，必然是至少打着拖住她们的目标来的。
那么将她们两人同时困在这里的目的就值得玩味了，无论两人怎么想，也无法得出一个乐观的结论。
更何况前段时间的种种异状都在表明，这个城市中鬼怪的数量正在飞速地增加。
或许也不止这个城市。
两人心照不宣，都带着一种沉重的预感，仿佛多年前发生过一次的悲剧即将再度重演了。
——不能再想了。
路三生赶紧打住往下深入的思绪，反过来拽着慕夕雪向那辆车靠近。瞿秋月听不懂两人的话，却看得懂她们脸上凝重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
“我记得卿那一次是因为她怕黑，所以顺着漆黑的走廊走了一个来回就走出去了。”路三生一边走一边问，“你那边呢？”
“差不多。”慕夕雪迟疑了一下，才撇过脸说道，“她是怕被师姐落下太远，但她心气高，在幻境里揍了她师姐一顿就破了。”
对于这种幼稚的幻境，慕夕雪感觉十分丢人，但眼下也不是害羞的时候，只得硬着头皮扛着路三生似笑非笑的眼神，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那么你呢？”路三生停下脚步，问，“你最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慕夕雪抬头，脸上是显见的茫然，“好像有很多。不过……如果是在这条街上的话，大概是那场车祸吧。”
除去熟悉的街道，那辆车就是最鲜明的标志。<
生赶紧打住往下深入的思绪，反过来拽着慕夕雪向那辆车靠近。瞿秋月听不懂两人的话，却看得懂她们脸上凝重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
“我记得卿那一次是因为她怕黑，所以顺着漆黑的走廊走了一个来回就走出去了。”路三生一边走一边问，“你那边呢？”
“差不多。”慕夕雪迟疑了一下，才撇过脸说道，“她是怕被师姐落下太远，但她心气高，在幻境里揍了她师姐一顿就破了。”
对于这种幼稚的幻境，慕夕雪感觉十分丢人，但眼下也不是害羞的时候，只得硬着头皮扛着路三生似笑非笑的眼神，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那么你呢？”路三生停下脚步，问，“你最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