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夫妻带着小金乌和众妖, 在阿九这穷尾巴国度逍遥了好几年, 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因为西王母与烧窑小哥结婚了, 成了穷尾巴国度的居民, 腾蛇和鸣风环也留了下来。
热闹过了,外客走了,人们又恢复了往时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西王母也跟着那位叫做火正的小哥在陶邑里忙碌,最喜欢烧制各种各样的杯子,水壶,特别是人面像水壶,现在几乎家家都有几只人面像水壶,没有人面像水壶出来待客, 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这个国度的臣民。
这个火正,就是当初玩泥巴巧制陶土杯子的那个小孩儿, 如今长大了,魁梧英俊,又娶了漂亮媳妇, 果然是大赢家呢!
大家更信奉穷尾巴国君了, 但国君的漂亮婆娘不喜欢热闹,大家都不好意思涌去国君小屋前叩拜许愿, 都默契地在朝着国君小房子那个方向叩拜, 礼物都堆在离阿九小石屋不远的旷地上, 久了, 东西就多, 很多人便直接在那里放了礼物就拜起来。有好心人, 便一起在那里搭了间巨大的石屋,于是就成了大家固定拜拜的地方。
阿九很无奈,可都没明说是拜他,他也不好让人拆了吧。这里的愿力,比十二生肖的强盛。红娘子为了避免赤潮,就干脆将枯肉桂树搬到这里来了,她的石晶人像屋也搬了过来。越下轻就专程塑了个国君之像,再加十二生肖小像,一起排在这里,将之作为专程祭祀的地方。
这回,离得再远的国民也会不辞辛苦地过来朝拜,愿力集中起来,都能看见整个大房子都冒着灵光。
又一年开春的时候,阿九终于烧出一只满意的头像水壶来,添了黑金,烧制得薄如蛋壳儿,五官只有轮廓,但是能看出俊逸的线条,面呈仰头之势,嘴唇微微嘟起,可以倒出水来,眼睛也有小孔,水装太多就会流泪,长发汇聚于壶后成把柄状,有大口,是注水进去的地方。
烧出来了,他很高兴,当场就灌了一壶酒,对着小嘴喝了半天,有点微醺忽然想起隐无欺不让喝酒,这水壶姿态模样如此勾人,还装着酒,还是别让他瞧见最好。
可他还来不及藏,隐龙殿下已经跟鸣风环一起进了烧陶屋,一眼就看见阿九手里那壶了。阿九面上胀红,连忙藏到身后,又在隐无欺凉凉的眼神下,拿出来放在面前的小墩上,尴尬得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
鸣风环惊奇地窜过去赞叹:“哎呀,好手艺!看得我都想喝……”她拿起来就要上嘴,被隐无欺一把薅过去。
隐无欺拎着这个奇怪的水壶,铁着脸转身就走,阿九吓得酒劲儿上脑,出了一脑门儿香汗,带着一身酒味儿追了上去。一前一后路过一户人家,那女主人就叉腰指着屋里的醉汉骂:“你看国君穷尾巴都不敢随便喝酒,喝了酒都要挨训的,你还一天喝得半死……”巴拉巴拉一堆。
隐无欺突然停下,阿九一头撞他身上,隐尊大人脸更黑了:“你竟然,还喝酒了。”是说这一路酒味儿比较浓,可这家家户户都是有酒的,他还以为今天喝酒的人比较多而已。
“额,那个,一时高兴,喝了点儿。”阿九缩了缩脖子。
“一点儿?”隐无欺慢慢提起那个水壶,放在鼻端,然后扔他怀里,一边数落一边走:“你花了这么几年的时间,精细烧制,就烧个这样的东西出来装酒喝?我记得你说是烧制水壶的。”
阿九抱着水壶跟着找了一路的借口:“是水壶嘛,大家都烧人头像,仰着脸装水多些,嘟着嘴倒水方便,嗯……”他望向旁边,又支吾:“陶邑里刚巧没净水了,就装的酒试试,嗯,喝了几口。”
他们一路回到小屋,隐无欺虽然哭笑不得,还是将那水壶从阿九怀里拽出来放在窗沿上,靠着窗棂对他说:“下不为例。”
感觉危机已过,阿九高兴的偎了过去。
小屋边上,又挖了个大坑,注了水,养了一池小红鱼,种了许多睡莲花,现在已经是莲叶成簇,睡莲生香了,花间飞舞着无数晶莹的小翅膀。池塘边上,是腾蛇与鸣风环的小石屋。
这会儿有吹过风,带起阵阵花香,阿九那身酒味儿,这一路晾回来,去了晦涩只余甜香,和那花香混在一起,竟有些催生情意的作用,熏得隐无欺也有些醉意。也不知是谁先亲的,没多久就滚到了床上。
他们也许久没有这样白日里就失控的,但这一场却格外的奔放。
事后,隐尊大人颇为回味,竟是准了阿九喝酒。阿九趴在他背上,贴着耳朵询问之前为何不准喝酒。隐无欺揪了会儿眉头,说那酒味儿不太好闻。
阿九就有了新的乐子,抛弃了陶邑馆,钻进酿造作坊专研起好闻的酒来。
桑晶镜对此也感兴趣,腾蛇也来帮忙,毕竟有了好喝的茶,肯定也会有好喝的酒,毕竟虫族的蜜酿在凌霄界里还是受到追捧的,阿九要酿酒,肯定也是难以想象的美味。
隐无欺与鸣风环又闲了很久,才算与人们交往多些了,但都只对柔软的东西感兴趣,也就跟着黄婆婆研究抽丝的技巧,毕竟现在织出来的缎子的触感还是不能和幻化的衣装比较。不过他俩在黄婆婆这里的话,其他小姑娘就只能在门外织布了。
西王母抱着水壶来给抽丝织布的女工们送些吃食,许久没做这些所谓的下等活儿,现在做来倒是觉得有趣极了,小小一段路竟是走得鼻尖冒汗,况且那火正是黄婆婆的外孙,来往自然更密切些。这会儿过来竟然看到隐尊与玄女安坐在一大堆蚕茧中间,像是在研究那丝要如何弄才能将那茧子的细丝原样抽出。
毕竟是要给人们用的方法,不能用术能,得用脑子。
西王母也好奇地参与进去:“这虫茧是如何结的?”
这倒是个问题,隐无欺又拿起一颗两相比较,说:“这应该问问阿九。”
“噗。”鸣风环不客气地笑了:“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懒!”
西王母被这占着帝姬壳子的老妖精叫了声小姑娘,心情一直都美美的,也骄声轻哼:“你也不见得多勤快,走几步就要长虫驮着。”
黄婆婆倒是非常稳重地卖老:“你们这姑娘小伙儿的,都不如穷尾巴勤快,是该好好学学人家。”她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细碗,给大家倒水喝,然后出门叫了两个女人进来,说:“这两位就是专程洗桑喂蚕的。”她便让这两个女子向他们细细介绍了蚕宝宝是如何结茧的。
西王母听后表示:“听起来这一个就是由一根细丝缠结而成,只要找到源头就就细细绾出。”
隐无欺却将蚕茧置回框里:“拿水泡泡,丝头可出。”
鸣风环咋惊:“这可都是活物,若要献祭,得求速死吧,岂能浸水慢慢淹杀?再则,这一丝一命,织丝成布裁布成衣,衣裳覆体,得是多少性命堆积。”她将虫茧扔回框子,叹息:“此番孽罪谁去背负?”
黄婆婆笑着说:“既然是穷尾巴拿出来的,自然就是他去背呢。”
这话头不对,隐无皱起眉头,看向这个老女人:“不应该是谁穿谁背么?”
讨论的话题越来越奇怪,那两个养蚕的女人一脸茫然,黄婆婆起身,吩咐她们出去了,才又说:“好歹是虫君,自然能担负得起的,旁人就是有心也是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