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沈文昶被陆文正叫去书房说事儿,陆清漪则回了屋,左想右想,还是想自己前生的女儿们,最后忍不住,取了铁盆和纸,在屋后的墙角静静地烧着香纸。
少时,沈文昶揣着陆文正给他的信离开书房,回了书房不见她家娘子。
“小柔,娘子人呢?”
“小姐拿了纸去了后面,说是要祭奠外祖父。”小柔说罢继续泡着茶。
沈文昶闻言往后面去,瞧见陆清漪更准备走近,便听见陆清漪蹲在那里神神叨叨。
“娘很想你们,你们若是魂儿有灵,今夜托梦告诉母亲你们如今可安好?虽说你们与为娘只有一世母女缘分,可为娘心系你们,若知你们安好,便从此放心,自此过娘今生该过的日子。”
沈文昶听罢瞪大眼睛转身靠在墙上,浑身发抖,怪不得,怪不得她觉得自家娘子哪里不对劲,原来,原来说书人所说的被鬼附身当真存着。
沈文昶心慌地厉害,转身就跑,跑到月亮门处腿一软跌倒了。
“姑爷。”陆庆连忙去扶。
沈文昶站稳之后没有搭理陆庆,而是急匆匆地往大门处跑。跑到之前的巫婆处,已经没人了,顺着三桥街一边跑一边看,最后在一处辟邪的招牌下停了下来。
沈文昶在门口扶着膝盖喘息着,这个招牌瞧着有些阴森,房屋的窗户上都挂着黑布。沈文昶喘息片刻,上前敲门。
敲了两下,门开了,门内是个蓄着八字胡,一脸猥琐的道士,瘦瘦的,个子不高。
“这位小少爷,请进。”道士侧过身子。
沈文昶一听人家叫她小少爷,十分不乐,她已经比去年长高半个头了,自认稳重多了,可眼下有求于道士,不好讲不乐表现出来。
沈文昶言简意赅表明来意,道士闻言眼珠子一转道:“那畜生真的跑去作孽了啊。”
“那畜生?”沈文昶心惊。
“哎,是啊,贫道今日一直在捉拿那个畜生,这位小少爷啊,你可得当心,你娘们儿如今是个长虫啊。”
“你娘们儿才是什么虫子呢,我家娘子可是当今才女!!!如假包换的人。”沈文昶吼了一嗓子。
“小少爷,莫要动怒,贫道说的长虫就是那只蟒蛇,不过放心,那蟒蛇道行不深,待我写几个灵符给你,贴在屋内,必教它偷偷溜走。”道士一边说着一边去写灵符。
“灵符有什么用,我之前在巫婆那里买的灵符屁个作用没起,一堆废纸。”沈文昶想起在墙角听见的话浑身一个激灵,她不是来拿灵符的,她是要道士去捉妖的。
“我这个一定有用。”道士说着用毛笔沾了沾旁边碗里的血,提笔画了几道符。
“这什么?”沈文昶指着那碗血问道。
“鸡血,这东西杀伤力大。”道士提笔写好,交给沈文昶,“十两银子。”
“什么?”沈文昶惊着了,“你怎么不去抢啊,十两银子。”
“小少爷,我这可是能救你娘子的灵符啊。”道士眯着眼笑道。
沈文昶一把夺过灵符,看了看道:“先付你一两定金,若是好用其余九两奉上。”
“这哪成啊,即便好用你一去不返怎么办?”道士自然不肯这样放沈文昶走,灵符肯定是不管用的。
“你两日后去知府衙门找我。”沈文昶说罢推开门跑了出来。
道士愣在原地,听见知府两个字便打怵,转身连忙收拾包裹,收拾收拾又停了下来,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妖魔附身,许是那小少爷自己胡思乱想,不见得他就得跑啊。如此一想,道士稳住心神,决定再等等看。
沈文昶将灵符揣进怀里,急匆匆跑回陆家,她本想先去和岳父岳母说说,可临到门口改了主意,她怕得手直颤,二老得知那还了得?
想了想,沈文昶转身就走,进了屋,见陆清漪坐在榻上看书,娴静的样子让人看不出来有任何问题。沈文昶想起墙后陆清漪对着燃烧的香纸所说的话,顿时牙齿打颤,她没有全信道士的话,天下道士没有几个有真本事,她也是赌一把,即便不是被蟒蛇附身,她家娘子身上也有不干净的东西,不然怎么会说出那番话,行为举止也那么反常。
“小,小柔,你,你出去。”沈文昶紧张极了。
“啊?”小柔愣了,这是又怎么了?
陆清漪眼眶红红的,显然在后面哭过了,此时听得沈文昶的话,也一脸懵。
小柔看了看自家小姐,随后起身退了出去。
沈文昶鼓足勇气,靠近陆清漪。
“怎么了?”陆清漪觉得莫名其妙。
“你是谁?”沈文昶说罢瞧了眼墙上挂着她的青锋剑。
“你干嘛啊?”陆清漪正伤心往事,没心思回答沈文昶的蠢问题。
“说,你是不是蟒蛇精?”沈文昶质问道。
“什么?”陆清漪此时觉得不对劲,“什么蟒蛇精?”
“你听不懂什么是蟒蛇精?”沈文昶说罢想起那个猥琐道士说的话,连忙指着陆清漪问道:“你是不是大长虫?”
“沈文昶,你搞什么?我今日心情郁闷,没有闲情与你玩笑。”陆清漪说着往锦枕上靠了靠。
“你,你这妖孽还嘴硬。”沈文昶慢慢隐隐地去抽灵符。
陆清漪恼了,坐了起来,看向沈文昶道:“今日,你是惹我惹定了?”
“除非你马上离开我娘子的身体,不然将你打回原形。你在后面墙角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与你女儿是不是死于非命啊,你去报你该报的仇,非要赖我娘子什么做什么?”沈文昶说罢拿起灵符一个腾空,将灵符贴在陆清漪脑门上,转身之后拔下墙上的青锋剑,剑出鞘抵在陆清漪的脖颈上。
陆清漪懵了,一是沈文昶啪的一下将灵符贴她脑门,她有些晕,二是她在墙角的肺腑之言被听了去,难怪说她是妖孽,看来被吓的不轻。
陆清漪大脑飞速转着,解释是解释不清楚了的,不如顺着沈文昶的想法,她权且委屈地演上一回,正好午时,就当睡一觉,睡醒了就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好了。
陆清漪想罢,眼瞬间闭上,倒在了榻上。
“娘子?”沈文昶愣了片刻,连忙扔了青锋剑,将陆清漪抱在怀里,此刻,她的手抖个不停,真被她猜着了,果然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