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后次日晨, 皇马大巴停在酒店外，等待开拔。

李真昨夜可能是因为比赛踢得太过兴奋, 凌晨一直发梦，怎么也睡不好。他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踏上那辆白色的大巴。

皇马大巴的内设相当宽敞, 尽量照顾到了乘车者的舒适度, 座椅调整到最适宜休息的弧度, 空调吹来习习凉爽的风。

李真是最早登上大巴的，他坐定在窗边，车还未开动时，窗外渐渐聚集来一小片不知从哪儿摸过来的球迷。他们簇拥着仍在陆续上车的皇马球员, 喧闹而热情。

“克里斯蒂亚诺——”

“前进马德里！”

他们呼喊着7号的名字和球队口号，保镖紧急把人群隔开。

克里斯蒂亚诺终于上了车, 他在李真身边坐定。

隔音很好，车里听不到外面的吵闹，而车外看不见车内的人。

李真偏头看了眼身边哼着小调心情很好的葡萄牙人, 那家伙把座位放平了些，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仰躺下来, 眼睛望着大巴车顶上的皇马徽记，满脸……春色？？

李真也学着他慢慢把身体放松下来，和他并肩躺着。

过了一会儿, 就在克里斯蒂亚诺以为李真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听见旁边人说：

“刚才你停下来给球迷签名了。”

克里斯蒂亚诺不成调的小曲停止了，他侧目看向面目沉静的中国人, 搔搔头道：“呃，就签了一个。”

“嗯。”李真慢慢的说，“长得很漂亮的女球迷……”

“……还行？有一点可爱。”克里斯蒂亚诺意外的睁开眼睛，“所以你喜欢这个类型？”

“没有……”李真差点喷了。

“……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为毛要给我的女球迷签名？”

克里斯蒂亚诺语塞，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你怎么知道是你的球迷？”

“——她刚刚在喊我的名字，口型那么明显，我怎么不知道？”

李真表达了对皇马七号抢球迷行为的不满，内心十分舒适的看着葡萄牙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解释一分钟。

“好了我原谅你了。”李真终于大度的拍拍克里斯蒂亚诺的肩膀，放过了说不出合理解释的葡萄牙人，像一个慈爱的家长一样忧心忡忡、语重心长的提出了建议：

“你不能总是看人长得漂亮就这么双标——闭上眼睛，想想伊莲娜！”

女朋友那么漂亮，也治愈不了克里斯死颜控的毛病？

伊莲娜……

克里斯蒂亚诺神色诡异的看了一眼满眼劝哄的李真，还真的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

“怎么样？”李真鼓励的问道。

“……”克里斯蒂亚诺艰难地回答道，“还行。”

这叫什么回答，还行？李真瞪大了眼睛，抓狂问：“什么叫还行？”

“哇你看路边！”克里斯蒂亚诺指着窗外忽然道，成功转移了旁边人的注意力。

李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巴已经开到城市之间广漠的郊区草原，在大路两旁，是望不到边的平原。

天色澄澈，明亮如洗的天空之下，一头矫健的雄鹿跃动在空旷的平原上，和大巴平行的移动。

就像感应到他们的目光一样，那优美的生灵似乎遥遥扭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真漂亮……”

李真喃喃。

两人一直目送它，直至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李真的注意被窗外的世界吸引去，来的时候他在路上睡得死沉死沉，完全错过了这一片风景。

不过再美的风景，看久了也会疲劳。加上李真脑袋一直挨着窗玻璃，车身颠簸的幅度又刚刚好很舒服，实在是很适合睡觉……

没过多久，他又一次陷入了梦乡。

克里斯蒂亚诺和后座的马塞洛分享了一个笑话过后，无意间瞥见自己的同座人沉静的睡颜。

李真睡着的样子看上去过分无辜，浅色的嘴唇轻抿，上帝精心描绘的线条当然与随便什么人不同，面色润泽生动，几乎能感受到他唇间因呼吸产生的水汽。

……他整个人颜色都是浅浅的，唯独头发和眼瞳是深色的。此时那双眼睛安静的阖着，克里斯屏住呼吸的看着，就像生怕把眼前的人吵醒了一样。

虽然美丽的亚洲女性他也见过很多，但那都远不是他所偏爱的。她们有的含蓄，有的奔放，但都过于纤细。就像玫瑰花，总觉得靠近了会伤到她们。

克里斯蒂亚诺的历任女友都能印证他的审美喜好，成熟的身材，偏深的轮廓和肤色，当然还有整齐的牙齿。

但眼前的人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凝视着李真安静的睡颜，伸手关上了对方那侧的空调出风口。

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克里斯蒂亚诺收到一条短信，来自他的女友伊莲娜。沙依克小姐恭喜他赢得一场大胜，并且隐晦的暗示了她目前非常充实，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做，正处在事业巅峰期的俄罗斯名模不能来伯纳乌为他加油了，希望他在对阵巴萨的比赛中好好发挥。

他随手回复了一句什么，便把手机丢开了，心头那瞬闪过一丝疑惑——

这次被放鸽子，他竟然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也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

但很快这疑惑就被他丢到脑后。大巴拐了个弯，荒原的场景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