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晚, 苏黎世歌剧院，2011年度国际足联颁奖典礼。

这是一年一度的足球盛会, 这是足球的至高荣誉殿堂。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对着镜子扣上西装最后一粒扣子，葡萄牙人面色太平静了, 让人看不出内心的一点点波澜。

直到他从车上下来走上那长长的回廊, 在一件件红色或白色的球衣上签下名字, 直到镁光灯晃得他内心烦躁, 面上仍然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他在会场里随意穿梭着，准备在开始之前去趟洗手间。时不时有路过的人想过来攀谈，有眼熟的，也有第一次见的, 克里斯蒂亚诺通通回以最职业的微笑，点头路过。

金色的水龙头喷出一小股水流, 男人眉骨深邃，睫毛在下眼睑刷下阴影，抽出一张纸巾擦手, 抬眼对着镜子看向里面映照出来的自己。

如果亲眼看见那小子三连会怎样？

甘心吗？

镜子里的人眼皮抬了抬，嘴角挑起不屑的弧度。

门口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 洗手台前站着的人让他们微微一顿，三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梅西和哈维。

旁边正传来一阵冲水声, 外面时不时有人路过，不远处的会场里，人声鼎沸。

而今年的前三, 今晚就在这个场合第一次碰面了。

进到会场之后，克里斯蒂亚诺循着位置坐定，他身旁的梅西正和女伴说着什么，两人一齐笑起来。镜头就没有移开过，而旁边的克里斯蒂亚诺身边空无一人。

世人都知道他和女友分手了，这个位置现在从缺。

实际上2010年的金球奖就有些争议，但巴萨核心的竞争力始终在那，克里斯蒂亚诺不会否认这一点。今年已经是非常接近的态势，毕竟无论人们怎么评价，他们都是欧冠冠军。

可自己偏偏缺席了决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没有绝对优势项时，奖项受太多因素影响。

无法控制。

贝利、罗纳尔多、齐达内、太多太多的重量级人物一一露面。长达一个小时的折磨之后，他们终于肯给这三个人一个痛快。

“今年获得金球奖的是——”

xx拿起那张字条，对着世人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梅西的呼吸紧了紧，他不由自主的瞥了眼身边的克里斯蒂亚诺。

然后他就愣住了。

这个人竟然在看手机。

克里斯蒂亚诺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这种时候任何动静都不应该引起三位候选人中任何一个的注意，要宣布他们谁拿到年度第一的时刻即将来临。无数双眼睛正对着他们，无数个人正评判着他们的反应，就等待他们面上露出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或者说，可以往负面情绪做文章的内容。一个下撇的嘴唇就足以解读出一本字典。

但他却毫不犹豫地掏出了嗡嗡震了一声的那玩意。

罗纳尔多的目光从候选人身上扫过，自然也看到了垂眸看着自己手机的克里斯蒂亚诺，他微微一愕，但也只是一瞬。

静默的时间已经足够长，颁奖人满意地感受着气氛升至最高点，他缓缓念出来：“……”

掌声雷动中，梅西竟然顿了顿才意识到被念出的是自己的名字，他迟疑一秒，带着一丝羞涩的笑站起来。

他走上去，站在外星人身边，接过罗纳尔多递给他的，他的第三座金球奖。

克里斯蒂亚诺已经把手机放了回去，跟随所有人一起认真地鼓起掌来。

·

“克里斯蒂亚诺，你对梅西获得第三座金球奖有什么看法？”

“克里斯蒂亚诺，请问你现在心情如何？”

“克里斯蒂亚诺，……”

嘈杂终于消去，他回到酒店房间，扯开领带结，西装脱下来随手一扔，衬衫袖口解开往上一撸，露出一段小麦色肌肉紧实的胳膊。

掏出手机，很多静悄悄的短信留言，还有母亲打来的电话。

不意外是各式各样的安慰，旁敲侧击的安慰鼓励的话，还有各种出去放松散心的提议。

给母亲回了电话，他点开那条会场上收到的短信发了会呆。

克里斯蒂亚诺深吸一口气，按下回拨键。

电话很快便被接了起来，那边的人只“喂”了一声，就捂着话筒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克里斯蒂亚诺……”

“你睡了么？”他几乎能想到青年此时的样子，多半是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刷着新闻苦心冥想，想着想着间或叹一口气，小猫舔爪子一样打个哈欠。

“没。”他声音有些惴惴，“我，我以为会是你。对不起，真的没想到，所以才……”

想做第一个祝贺他的人。

可是为什么？明明今年的欧冠是我们呀……

明明欧冠金靴也是他。

结果他做了一件错事，李真有点丧，锤了一下床沿，认真道歉：“对不起。”

“你的确对不起我。”克里斯蒂亚诺说，“这种时候居然都不给我看看你的脸！”

李真在黑暗里瞪大眼睛，皎白的月光洒在他眼里，喘了一下，心脏剧跳起来。

“你一直都是最好的。”

电话被仓促挂上了，克里斯蒂亚诺恼火而又绝望地盯着黑屏的手机，半晌手一松，手机跌进沙发的缝隙里；他向后一躺，整个人漫无目的的盯着天花板，自我检讨道：为什么要犯这种蠢呢？这下好了，把人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