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关掉电视, 仰面躺下，把冰凉的手指拢在火热的面颊上。

他情绪亢奋, 神志清醒，只是看了一场比赛, 感觉却像自己刚踢完一场比赛下来。

约莫这样平躺了十分钟, 身侧手机响了。

青年一手手背掩着自己的眼睛, 一手探到沙发垫下面去摸索手机。

他凭着手感接通了电话, 眼睛微微睁开看了眼屏幕，微怔。

是他。

怎么比赛刚结束就给我打电话？

这个时候应该还在更衣室狂欢才对。他都能想象出对方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葡萄牙那一帮大佬今天都去观赛了，尤其是菲戈, 肯定轮流把克里斯蒂亚诺吹出花来。

这个家伙最喜欢别人夸他了，大概又在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吧。

正想着, 电话里传出一阵猛烈的哄笑，貌似是有人被抛了起来。

葡萄牙语，李真好歹能听懂一半。“无与伦比”“世界最佳”这样的字眼源源不断的被提起, 李真开始怀疑是不是电话装在裤兜里不小心拨出去的。

不过这不太可能……

很快他听见了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葡萄牙人带着不匀的喘息说：“嘿, 我们赢了。”

他声线本来就低沉，听上去残留着比赛的硝烟味，带着炙热的气息。

李真不自觉的呼吸节奏也跟着乱了：“你今天很棒。”

片刻后, 听着那边人傻傻的低笑声，他又坚定重复了一遍：“真的很棒噢。”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巴西了。”克里斯蒂亚诺说，“你高兴吗？”

初见时, 是那个青年眼里燃烧着的不屈服，让他久久未忘。

当时，李真说，四年后，你们在世界杯上的对手会是我！

他实现了他的承诺，克里斯蒂亚诺想，而他也终于实现了他的。

李真轻轻笑了出来。

他的笑声带着马德里夜晚的轻快，沿着通讯信号，把清甜的气息一路吹到了斯德哥尔摩。

克里斯蒂亚诺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耳朵，微微的痒和酥酥的麻，让他只想立刻见到那个人。

夸雷斯马从身边走过，见克里斯蒂亚诺鬼鬼祟祟偷摸躲在洗手间外面走廊死角的小窗边上打电话，不由高高扬起了一边眉毛。

克里斯蒂亚诺轻咳一声，捂着电话转了个身欲盖弥彰，执着追问：“高兴吗？”

“……当然。”

等友人挂了电话，夸雷斯马的手已经不客气的拍上了克里斯蒂亚诺的右肩，见刚刚又一次成为全民宠儿的心智只有三岁小朋友警惕地收起手机，心里暗暗发笑：“终于找到对的人了？”

“……”克里斯蒂亚诺面不改色，“真聪明。”

“藏这么紧啊。”夸雷斯马自然道，“既然这么认真，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克里斯蒂亚诺一脸紧张：“这不好吧。”

夸雷斯马奇怪道：“为什么不好？”

克里斯蒂亚诺：“……可能比较害羞。”他隐去了性别指代词。

夸雷斯马一脸怀疑。

克里斯蒂亚诺呼出一口气，含混道：“……改天我问问，时机成熟了……自然会让你们知道。”

这个时机什么时候能成熟呢？

夸雷斯马也是不小了，各类套路门清，怎么会不知道模糊邀约等于拒绝的道理。他只上下打量着克里斯蒂亚诺，内心碎碎念着人心不古克里斯蒂亚诺居然不对我敞开心扉等诸如此类的句子，摇摇头啧声走开了。

李真挂掉电话，不自觉抬手搓了搓刚刚接电话的左耳，仿佛被对方的声音烫得发热，在温暖的室内渐渐作起烧来。

他苦恼的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把脸对着沙发背，让视线隐没入一片黑暗，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仿佛这样就可以安全。

可是手机又“嘀”的响了一声。

本想置之不理的李真睁大眼睛等了一分钟，还是磨磨蹭蹭地拿起手机。是克里斯蒂亚诺发了社交账号，那张冒着傻气的葡萄牙国家队踮脚大合影此刻已占据了热度榜首。

他手指在评论区划了划，全是表白。

凭借他广泛学习各国语言以及自己账号下也经常出现的常见句式，李真敏锐地分辨出了来自七八个国家的“我爱你”和“娶我”。

“啊啊啊啊啊啊克里斯我爱你！”

“我在床上等你！！”

“I'M FREE TONIGHT #CR7”

……

他手往下滑了很久，越看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