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灯暖黄色的光晕把睡在沙发上的青年周身染成暖色调, 空气中仍旧残留着橙花的微醺。

座钟一点一点转挪着指针，马德里的天空被云霭遮挡, 星芒渐渐被掩去。

李真迷迷糊糊在沙发上躺了很久，一直到室温彻底降低到会感冒的程度, 才不情不愿挪下来去洗澡睡觉。

但是他仍然不能好好休息。过度的情感冲击让他感到很累, 但是精神却又不肯放他安然入睡, 李真挣扎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最终还是坐起来开始滑手机。

彼时，中国大陆的粉丝们忽然发现万年失踪人口李小真出现了，还发了一条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微博：

“失眠，来聊五块钱的吧。”

尽管有时差, 评论仍然快速堆出了上千条，其中被赞最高的是“哥, 你被盗号了吗？”

然后李真发现自己无法回复任何消息，并收到一条通知。

“尊敬的用户您好，您的微博账号经大量用户举报, 可能存在安全隐患，因此暂停部分功能的使用, 24小时之内核实身份即可解锁，感谢您的理解。”

……

李真默默退出了微博。

我可能和社交媒体犯冲：）

李真翻了翻通讯录，发现王辉跃和何陵企鹅都在线, 于是试探性地戳了一下他们俩。

“如果有一个同性对你们表白，你会是什么反应？”

王辉跃发来了一串黑人问号。

而何陵迟了一分钟才回复：“怎么，终于有人对你下手了？”

李真看着那个“终于”沉默了五秒。

何陵：“我还挺意外的, 以我们阿真的条件应该每秒钟都有很多人表白才对……至于是来自同性还是异性，会有什么困扰吗？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喽”

李真：“你们对同性恋怎么看？”

王辉跃终于说话了：“兄弟你别吓我，你说话不太对劲。我在英国这环境已经很辛苦了……”

何陵：“你别听老王哔哔，你犹豫难道是因为你其实也对那个告白的人有感觉？”

李真：“……”

王辉跃：“[以头抢地.gif]真子，咱打个商量，等圣诞放假你来英国吧，哥哥带你逛红灯区去……务必把性取向恢复过来。你那只是一时的迷惑，我记得你在源泰足球学校的时候暗恋过隔壁体校艺术体操项目的学姐的……”

李真：“……谢谢但是我不逛窑子。而且我也没有暗恋过学姐，解释过很多次是帮人送情书，送一封五块钱呢。”

王辉跃：“但是那个学姐不是后来跟你告白了，差点就成为你的初恋！”

李真十分冷静反驳：“哦可是我初恋还在。”

何陵：“你俩够了，这是重点吗？？来，阿真说说具体情况我给分析下。老王再扯犊子我踢你出去”

王辉跃：“[投降]我闭麦”

李真：“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他说喜欢我啊……”

何陵：“那他说喜欢你时候你是啥感觉？有没有心砰砰跳？有没有很反感想揍他一拳？”

李真眼睛从手机上移开注视着卧室里的装饰画，努力回忆了一下。心砰砰跳？几乎从克里斯进门起就在跳了……揍他一拳？对不起根本舍不得。

李真：“有，没有。”

王辉跃：“……”

王辉跃：“啊啊啊啊啊我好难过，我的好兄弟啊，你就这么弯了，我还想着冬歇期咱们三个一起去轰趴，带着阿真去成功率可以嗖嗖的上涨啊！”

何陵：“打住老王，不能这么简单判断的。那阿真，他有对你做过什么超出你的安全接触范围的动作吗？那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王辉跃大叫：“怎么可能，之前曾经有同性对真子性骚扰，被阿真一脚踢得半残了。要是有男人敢对真子怎么样，大概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李真：“……啊这个。”

何陵屏息以待。

王辉跃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

李真：“……”

何陵等待了一分钟，然后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阿真你……你是在害羞吗？”

李真：“啊……”

他决定装死。

李真：“能换个问题吗？”

何陵：“……”

王辉跃：“[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何陵：“所以，阿真你是真的栽了的意思……？”

李真：“我承认，我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但是我拒绝了他。我们肯定是不能在一起的……毕竟，大环境在这里。”

王辉跃：“真子啊，这是对的，人不能被自己的一时冲动毁了。等过一阵子那阵腻歪劲没了自然就走出来了不是？而且你要是实在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空你来英国，我可以帮你找几个安全可靠的人试试看。”

何陵：“老王你想逛窑子自己去吧，阿真这等于亲手让自己失恋，现在肯定难过死了，别逗他了。”

李真看着何陵发出来的消息框愣了好一会。

所以，原来自己今晚这样怪异的情绪……是在难过吗？

如果拒绝他的自己都这么难过……

那，被拒绝的那个人呢？

·

凌晨三点左右才睡着，但是生物钟仍然使得他按时醒来。

李真打了个哈欠，走进浴室冲澡，浑身带着水汽站在镜子前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