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时钟敲出整点, 碎金般的阳光点点洒落在客厅光滑的棕褐色地板上，床边巨大的玻璃鱼缸中, 三条金鱼正在欢快的游来游去。

三月份的马德里是明亮的，些微的寒冷被外套很好的抵御, 屋子更是关着窗户被透着晒了整个半天, 捕获了阳光能传递来的所有温暖。

满室宜人。

克里斯蒂亚诺坐在李真家客厅那只柔软的皮质长沙发里, 而李真正在弯腰寻找一只遥控器。

“昨天明明放在这里的。”他自言自语地拿开一个大抱枕, 把沙发上丢的乱七八糟的杂志书放回抽屉里，四下张望。

“什么？”克里斯蒂亚诺重复间，李真已经从沙发底下把小遥控拎了出来，他盘坐在地上专心按着总控按钮, 旋即整个客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每一扇窗帘都在渐渐关拢，把这个小世界与外界隔绝开来。

“啪！”

李真探手按亮了旁边的立式台灯, 暖黄的光晕暧昧的笼罩在他沉思的脸上，做完这一切的青年怔怔坐在地上，不知道脑子里在转些什么念头。

克里斯蒂亚诺有些愣住了。

李真是想——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但是这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期了——又或者说, 他还是不够了解李真，作为情人的李真其实是热情似火那一挂的……

不管怎么样, 这一系列的动作造成的结果，是让他们拥有了一个私密的、安全的环境。

克里斯蒂亚诺回想起来，刚刚在进门的时候, 李真就顺手把门反锁了。

那是一个并不常出现在李真身上的动作。

环境一旦隐秘下来，人心底的，被压抑的阴暗面就会不可遏制的往上升腾。李真让他们两个人置身于如此封闭而安全的环境里, 似乎做什么都不会被打扰。

他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从克里斯蒂亚诺的角度看不清李真的神色，但是他那么沉静，你根本不想打扰他。

李真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来；他的目光中仍然有一点点犹豫，更多的是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克里斯蒂亚诺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他深吸一口气，向青年伸出一只手去。

“过来，离我近一点。”

李真没有再迟疑，他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借力从地上爬起来，径直顺势倒进了沙发里。

李真的左膝深深陷在柔软的沙发中，他慢慢屈起右腿，然后整个人放松地跪坐在克里斯蒂亚诺身侧。

这个姿势让他比坐着的克里斯蒂亚诺高出一截，李真就这样由上至下的打量着葡萄牙人，而两人的手还紧紧交握着。

这是一个势均力敌，而又亲昵暧昧的姿势。

被这样专注凝视的克里斯蒂亚诺突然有一些紧张，他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背脊，眨了一下眼睛。睁开时李真并没有消失，他还好端端地就在旁边看着他呢。

青年穿着简单的休闲长袖T恤，修长的腿包裹在低腰的牛仔裤里，幅度大一点的动作便会露出一点引人遐想的腰线。克里斯蒂亚诺的眼神有些转黯，他暗骂自己在这种时刻满脑子还都是些不该想的东西，然后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回到青年的脸上。

李真似乎还在踌躇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闪动，扑簌簌如扇羽，衬得一双明亮清眸更加惊心动魄。挺直的鼻梁下，微微张了嘴，要开口说些什么。

克里斯蒂亚诺已经快被心动杀死了，李真还嫌他不够疯似的。

抿着唇眨着眼睛的青年把手从克里斯蒂亚诺的手中抽出来，他两手放在男人肩膀上，用力扳过来，居高临下盯着他。

“克里斯蒂亚诺。”李真低声叫着这个名字，用一种叹息般的声调，那声音很是不同往常，即使他努力压抑，声调中的颤栗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他压抑着自己的颤抖继续慢慢靠近对方，直到距离只剩下不到一个手掌，交缠的视线里，两个人都忘记了要怎么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