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提出离开也许还来得及。

他往后退了一步：“我想我……”

他想说，他还是去旅馆的好，但是话没出口，就被子玉笙打断了

“住宿费的话，我正巧缺一个帮我念书的人。”

“念书？”

“你知道，我是学画画的，不喜欢看书。但是老师留了一堆的课外书叫我看，我自己懒得翻。就想找一个人念给我听。但是这种事说出去，肯定会叫东方他们笑话。” 他脸上带了些尴尬，“我凑巧喜欢你的声音，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念书给我听吗？每晚睡前两小时。就当是住宿费。”

“我……”

“我试着匿名在网上发了帖子。”子玉笙打开手机，点了一个名为nono的软件。

这个nono封酒知道，是国内一个著名的论坛。许多人会在里面发一些出租或工作的帖子。

“但他们知道我的年龄后，都在楼层下面笑话我。”

1st西红柿拌土豆：楼主幼儿园吗？二十大几了竟然还要人睡前给你念书？

2nd薛谦老婆：楼主怕不是个老司机。什么睡前念书，我看是叫了人好做睡前运动。

……

23rd 今天的瓜真好吃：第一次见到操作如此清奇的约炮贴，小生佩服！

……

往后的内容基本都是如此，大部分都是在调侃的，很少有人认真回复。零星的那么几个询问的，子玉笙也都要求他们念了一段课文。

接着，子玉笙点开那几段录音，都是平平常常的嗓音。

“他们声音都很难听，我没必要让自己的耳朵过不去。但是我说他们不合格以后，他们反倒在后面骂起我了。”

子玉笙把帖子往后翻，翻到录过音的一个网友那里。

56th 蛋糕糕：鉴定完毕。楼主不是要念书的，是要叫chuang好听的。老子辛辛苦苦录了声音，结果却被骂成公鸭嗓，真是去你妈的！

57th Angel’boyfriend：楼主这波骚操作，我给99分，少一分是怕你骄傲。

子玉笙收回手机，试探着将手放在封酒头顶，摸了摸。

漂亮的女孩立刻成变成挺拔帅气的男孩。

子玉笙心想：“虽然女孩模样的封酒同样叫他移不开视线，但果然还是男孩时候更顺眼一些。”

见封酒没有躲开的意思，子玉笙适时问道：“怎么样，你可帮我吗？”

封酒眼眶有些热。

明知道子玉笙提出这些，多半是为了不叫他为难。他应该坚定一些，走出这间屋子。

可他卑鄙的发现，他竟然舍不得离开。

深呼吸，封酒往后退了一步：“我……”

子玉笙收回放在他头上的手，扯开嘴角，露出一个艳丽而温柔的笑来：“我真的很需要这样一个帮我念书的人，否则我恐怕花一年时间也读不完老师给我留的书。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

“我……”

【重生者抹杀中……】

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封酒惊恐的睁大双眼，想叫子玉笙退后，却已然挽救不了当下事态。

他看到‘自己’凭空变出一把匕首，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的刺入了子玉笙的胸口。

系统带着嘲讽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碰到就失效的话，不碰到不就好了？】

封酒的瞳孔收缩到极致。

每一个动作都似乎被无限放慢，他清楚的看到刀子插入子玉笙胸口，旋转一遭才拔出的整个过程；看到鲜血瀑布般的从子玉笙胸口喷涌而出；看到子玉笙艰难的抬起一只手，踉跄着向他靠近。

封酒想伸手，想去接住他，想带他去医院，可他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挪动不了。

又一次，子玉笙主动靠近了他。

他把封酒的头按在鲜血较少的右胸，用最后的力气轻轻拍打他的背脊，用最后的声音温声安抚他：“不是你的错，还有，我爱你……”

他推开封酒，双手颤抖着，捧起封酒的头，因失血而苍白的脸，慢慢靠近封酒比他还要惨白的唇。眼看两人的唇即将靠近，子玉笙的手倏地沉了下去，整个人向下倒去。身体摔到冰冷地板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这声响仿若一道惊雷，唤醒了封酒，他终于又能动了，浑身脱力的跪在子玉笙旁，伸出颤抖的手去碰他的鼻息。

没有呼吸。

猛地将手收回来，封酒用力去按他心脏，却只按出了满手冰冷的鲜血。

冰冷的，即将凝固的血——方死之人才会有的血。

封酒盯着他满手鲜血的手掌，定格了动作。

许久，久到窗外天光渐暗，封酒终于歪头，探寻般开口：“子玉笙？”

无人回应。

“你别吓我。”

无人搭腔。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无人应答。

“我真的要走了。”

依旧是，无人应与他。

“哈！”

发出这最后一个音节后，封酒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偶。

人偶浑浑噩噩的抱着身体已经僵硬的子玉笙走出房间，不管路人惊恐的表情，抱着浑身是血的、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子玉笙来到顶楼，在三十九层高的天台俯瞰众生。

“我把命赔给你。”封酒说，然后从天台跳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剧痛没有来袭。

失去意识前，他只听到一声没有情感的，冰冷的机械音。

【世界重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