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入晏恍恍神，目光在叶岂朝的脸上游移:“叶岂朝，你当真都不记得了？”

叶岂朝看了秦入晏两秒，脸上的迷茫便被怒气取而代之。他直起身，冷冷道:“我叫叶岂朝？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秦入晏叹了口气，眉间带着劳累与疲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生气。”

“什么生气？”叶岂朝不解地皱起眉头:“生气是什么玩意儿？”

秦入晏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叶岂朝。

叶岂朝被他盯得急了，烦躁地把被子掀到一边:“你为什么总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生气？我生那玩意儿干嘛！我变气还差不多，你让我生？我怎么生？啊？？你让我怎么生？”

他一烦就絮絮叨叨说个没完:“还有那什么，叶什么朝，干嘛叫这么个名字？什么意思啊？能不能麻烦你说些我听得懂的东西？”

叶岂朝越说越暴躁，甚至挥了记手刀送给自己的雕像，完美地将自己的檀木雕像破坏成两半。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娘的，什么东西！”

秦入晏发现叶岂朝情绪越是激动，他眼角的绯红便越是明显，这下那抹红已经从原本的淡红色朝深红逐渐变化。他看着叶岂朝似乎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心里渐渐生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

他抬手为叶岂朝抚了两下背，想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没想到叶岂朝在他抚第一下的时候就抬手将他的手攥住:“你真是胆子不小，竟敢打我？”

“……这不叫打。”秦入晏万年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丝皲裂，“我在帮你舒缓情绪，你太激动了。”

叶岂朝依然凶狠着一张脸，却眨巴眨巴眼睛:“激动？”

果然。秦入晏坐实了心中的猜想——叶岂朝不能理解情绪的种类，他不知道什么是生气，也不知道什么哀乐。他只能用一种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所有情感，这种方式就是暴躁与破坏。

也许这跟他只有一魂两魄有关。具体的问题，还得靠百卷回来才能知晓。毕竟术业有专攻，百卷的本体身为一本《三界详录》，三界之内没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叶岂朝气力极大，秦入晏一时挣不开手，又或许，他根本没想过要挣开，“岂朝。你的名字便是这么取的。”

叶岂朝稍微平静了些，低头将“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半句重复了一遍。末了抬头，一本正经地告诉秦入晏:“好吧，这名字还不赖。我接受了。”

“恩。”一只手被抓着，秦入晏便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叶岂朝柔软的发丝，“你想听个故事吗？”

叶岂朝嗤笑一声:“我身为妖神，还需要听别人讲故事？你当我几岁？”

秦入晏并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从前有只妖，他捡了个孩子。孩子每天都绕在他身旁撒娇撒泼。虽然有些吵闹，但是那只妖很喜欢。”

叶岂朝打断了他，冷笑一声:“什么东西，我要是捡个孩子这么吵，我就捏死他。”

秦入晏微微带了些笑意:“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忽然有一天，妖界乱了，那只妖为了保护妖界的和平，受了重伤。”

“呵。”叶岂朝再一次插话，“能力不足的妖，保得住妖界吗。”

“他保住了。”秦入晏的笑意淡去，“可他的确能力不足。保住了妖界，却把小孩儿丢了。”

“丢了？”叶岂朝奇怪地看向秦入晏，“丢了就找回来啊。那是只妖，又不是人，随便施个法也能找到这个孩子吧？”

秦入晏闻罢，抬眸与叶岂朝对视，那一双眼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不知怎的，叶岂朝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当他想要仔细探查时，却不知那是何物。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之感，扎得叶岂朝喘不过气。

于是，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的叶岂朝又暴躁起来:“你看我干嘛？继续说啊！”

“找到了。”秦入晏固执地看着叶岂朝，“可是那个小孩……他不一样了。”

叶岂朝被勾起了兴趣，他的眼睛闪了闪:“不一样？长得不一样了？”

秦入晏笑着摇头:“是性格不一样了。”

“什么是性格？什么玩意儿？”叶岂朝产生好奇心的同时，暴虐的因子也在不断上增，他攥着秦入晏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气。

“他变坏了，以前很好。”秦入晏也不在意他是否要将自己的手捏青，“如果是你……你找到那个孩子，可是他变坏了，你会怎么做？”

“还用问吗，当然是杀了他。”叶岂朝不假思索，“他都变坏了，不杀他要留到什么时候？”

秦入晏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叶岂朝那只握着自己的手。

叶岂朝脑子里还在考虑这个问题，这下他又想到了新的令他生气的点:“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把他带坏的，老子拉出来一并宰了。”

“你能下的去手，我做不到。”秦入晏终于把叶岂朝的手挪开，站起身，“如果这个孩子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坏一点也没关系。”

叶岂朝不屑地笑了一声:“还真是妖界伟大的王，比我这个神都来得会普渡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