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的修整时间几乎是一闪而过。

在这期间，林雅雅并没有帮忙，但也没有添乱，他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倚着他那把巨大的电锯。

戎啸把每个车厢都看了一遍，重新回到原点，摩拳擦掌，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扫荡副本。这个鬼地方，他真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叮的提示过去，车门打开，怪物们和上一次一样，木然地走进车厢。

再次看到它们，依旧是对神经的考验。

戎啸这次学乖了，看准怪物们的行进方式，避免自己被围在角落。血人跌跌撞撞，找准位置，戎啸灵活地在狭小的空隙中穿梭。林雅雅皱皱眉，突然叫了一声。

戎啸抽空抬起眼皮，“干嘛？”

林雅雅指了指戎啸上次攻略之前靠着的那扇门。

戎啸的眼神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入眼是震撼的场景，无数的血手扒在门上，拼命地拍打，血痕把整个玻璃门染得通红一片，偶尔有几张无皮脸贴在玻璃上，叫。

它们把玻璃撑得满满当当，几乎要破门而入。

戎啸难以抑制地想到自己刚才的站位，隔着玻璃，那些手抚摸着他的躯体，脸贴着他的皮肤——他不舒适地打了个冷战，鸡皮疙瘩瞬间立了起来。

这个反应取悦了林雅雅。

林雅雅满足地舔了舔嘴唇，他觉得戎啸很符合他的某种口味。

具体是哪里惹他怜爱，说不清楚，但这种口味很要命，强烈地激发着他的破坏欲，就像鬣狗见了猎物便要撕咬，扯碎，破坏——

而他向来是想做，就要做。

拿着电锯乱砍也好，盯着人追也罢，他没什么做事的底线，一切行事原则只有“开心”。眼前的男人让他感到了久违的兴奋，他再度舔了舔唇，薄薄的唇被一闪而过的舌尖舔得发红。微妙地，他与整个车厢带给人了相同的感觉。

血腥，且阴沉。

“好可怕，”林雅雅堪称温和地说，“是不是？”

“滚。”戎啸低吼。

地铁门关了。

“滚去哪里？”

高度封闭的环境总会给人带来一种不舒适感，车门关闭的瞬间，车厢内的气温似乎微微上涨。戎啸的衣服早就在见桩子的时候脱了，现在只裸着个上身，依旧热得汗流浃背。戎啸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强壮的身体随着动作肌肉鼓动，林雅雅的视线在他身上晃来晃去，戎啸余光瞟见，威胁似的比了个拳头，林雅雅便举起双手。

“你很害羞？”林雅雅感觉喉咙里有点痒，“别这样，这叫自我意识过剩，你说呢？”

第二次攻略卡着林雅雅的话尾开始了。

戎啸没有机会反骂这句调戏似的调侃，拿着刀便冲了出去，憋得他一肚子火。拦在路上的怪物成了他发泄的对象，横冲直撞之下，歪倒的怪物有的撞在墙上，有的摔在凳子底。

“你在害羞噢。”

林雅雅催命一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一次，他居然拖着电锯跟着戎啸信步游起了地铁。锋利的锯齿将戎啸撞飞在地的怪物划出一地碎末，林雅雅愉快地对怪物们说着“对不起”，一边说踩在它们的身上。

“对不起呀，”他的声音很柔和，“但为了我高兴，忍一忍好吗？”

戎啸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林雅雅——这个让他看一眼都要起鸡皮疙瘩的人。戎啸有预感，这个人他大概率以后也没什么办法收拾，而且绝不是势均力敌那种，真要对上了，肯定会一败涂地——这类似于动物对天敌的预警，可戎啸觉得可笑。

就这货？

瘦巴巴，弱不禁风，看上去也就十几岁，不过是举着把电锯，就想骑在他的头上。

做他娘的梦。

戎啸不肯承认。

他当小圈子里的头儿当太久了，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暴跳如雷加无所适从的感觉。林雅雅出现在他面前，比起副本，更像怪物。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任务。

戎啸的眼睛飞快地四处张望，距离下一站到站还有两分钟，只要车不到站，怪物便不会流动，那么他只需要每次都在两分钟之内排查一遍车上所有的怪物，一定能找到最特殊的那个。

两分钟，一百二十秒，十八个车厢，平均一个车厢只有十秒不到的排查时间。到最终点站，一共要走四次。

戎啸信任自己的能力，他把手机的倒计时打开，声音开到最大，以作为时间流逝的提醒。十八个车厢几乎转眼就被他审查完毕，此班车并没有特别显眼的异类。戎啸抚着自己的胸口，努力的喘气。

还有三次。

林雅雅姗姗来迟，惊叹地“哇哦”了一声，“你是真的把所有车厢都看遍了——看来你的方法真的是可以实现的？对不起啊，刚才嘲笑你了——”

“……”

难道现在不也是在嘲笑吗？！

所幸列车到站，一批人下车，另一批人上车。戎啸决定以后对上林雅雅绝不吭声，让那讨厌鬼自己唱独角戏。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林雅雅，立刻开始了第二次扫荡。

但这次，他遇到了一点麻烦。

因为怪物们动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世界的恶趣味，第一个动起来的怪物恰巧处于戎啸身后，它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速度居然惊人的快，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声音。戎啸专注地排查怪物，而那血色的手趁着这个空隙慢悠悠地抚上了戎啸□□的侧腰。

湿漉漉，热乎乎。

戎啸的叫骂下一秒便劈头盖脸地砸在它身上，“□□妈林雅雅你没完了！！！”

林雅雅歪歪头，看着眼前那个血人贴上了戎啸的后背，张开了巨大的嘴，友情提醒，“我没那么高的。”

“……？”

“我没那么高的。”林雅雅又说一遍。

戎啸低头。

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