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项目下来,两个班级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女孩子之间原本就没什么隔阂,热闹了两天,一个个“学姐学妹”的互相加好友,男孩子们见面也没了往日的剑拔弩张,偶尔休息还能一起打个手游。
第二天的下午,郭凯给他们安排了高空断桥的训练。
大致就是带上安全的绳索护具,在高空中从一个木板跳到另一个木板上。
男同学一个个跃跃欲试,余杰偏偏往女生堆里钻,“不行不行,我得去安慰一下我们家依依,她肯定害怕的不行。”
丁辉拦住他,“你别丢人现眼了,你信不信你现在去了,李依依能给你两耳刮子?”
“瞎说什么呢?我们家依依才没那么凶。”
“行行行,我瞎说,这么多人呢,女孩子脸皮薄,劝你现在别过去,要不然你们家依依绝对以后不理你。”
余杰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总算收回了脚步。
丁辉又说:“待会儿李依依上去,你离架子近点,等她下来指不定还能扶一下,最好再递瓶水。”
余杰认真听着丁辉分享的恋爱小技巧。
张家铭不合时宜的泼起了冷水,“你们以为这参加运动会呢?还递瓶水?”
余杰剜了他一眼,“你就一辈子光棍吧你。”
路思齐没有心思听他们拌嘴,他盯着断桥高高的架子和横在架子最高处的木板,心跳有点加速,手心也不明所以的出了汗。
他仔细回忆着这十七八年,好像没有什么恐高的经历,乘机也没有什么不适感,他使劲甩了甩头,企图让自己冷静放松。
“我先来我先来!”前方不远处,彭远的声音扎进耳朵,路思齐循声看过去。
彭远已经带好了护具,像个看见了玩具兴奋的小孩,蹦来跳去。他利索的爬上了断桥的架子,站在木板上手舞足蹈的跟下面的人说笑,绳索在他背后晃来晃去。
彭远身型非常的高挑,训练服的裤子穿在他腿上有点短,堪堪露出了半截脚脖子。
路思齐顺着他露出的脚脖和干净的球鞋往上看,彭远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眼睛笑的弯弯的,肆意的扯着嘴角,在两个木板之间来回跳着。
牙可真白啊。
路思齐被自己这么个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依旧仰着头,彭远矫健的身姿映在他的眼睛里,阳光有些刺眼,耳边悉悉索索的吵闹有些听不清。
他低下头活动了下发酸的脖颈,拨开人群往前面走。
不管了,豁出去了,早死早超生。
路思齐带好一切护具往上爬的时候,一直在心里默念:我不恐高我不恐高我不恐高。
然而当他站在断桥上的时候,额头和手心还是冒了汗。靠,总不能就这么下去。
路思齐心跳有点快。
郭凯在他身上做着安全检查,“勇敢点,别怕,断桥一小步,人生一大步,跨过去就是超越自我……”
路思齐看着断桥下密密麻麻的人头,远处好像还有落单的一个在打电话。
他使劲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目视前方走了两步,尽可能的跨了一大步。
没踩空。
他没有往下看,回过头又跨了过去。
依旧没踩空。
郭凯拉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
他张了张嘴想回复,却没有发出声音。
路思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架子上爬下来的,落地解开护具,跟张家铭打了个招呼就往人群外走。
彭远从断桥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在不远处打电话,此时看到路思齐一个人低着头走出来,走路的样子,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他匆匆挂了电话跑过来,跳着拍了路思齐一下,“小学弟?”
路思齐一惊,站着不动了。
“怎么样?刺不刺激?”彭远说。
路思齐没说话。
“又不理人?”彭远无奈的摇头,“啧,不理我我走了。”
刚转过身,步子还没迈开,手腕就被紧紧的握住了。
“别走,扶我一下。”路思齐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去……”这次换彭远大吃一惊了,他俯下身歪着脑袋,这才发现路思齐脸色惨白,呼吸急促。
饶是天天没个正形的彭远,碰到这种突发状况也手足无措。
“好好好,你先松开我,”彭远挣开被路思齐握住的手腕,搂过他的肩膀,几乎是提溜着他往前走,“你这什么情况?这手心怎么全是汗啊?”
路思齐被提溜的有些不舒服,但又实在没有力气,索性放松靠在了彭远的肩上。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回事,只得照实说,“我不知道。”
“你不会是恐高吧?脸色这么难看。”
“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路思齐开始不耐烦。
“行,我不问了,”彭远揽着路思齐走了一段,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这儿没人,就坐这儿歇会儿吧。”
路思齐就地坐下,紧接着,刚说了“不问了”的彭远学长又开始问起来:“小学弟,你是不是害怕?”
路思齐走了一段,气色精神都已经恢复了大半,他深吸一口气,抬起眼帘看着彭远。
彭远被他盯的有点发毛,一字一句道:“我这是关心你,你要是恐高完全可以跟老师或者教练说,不用参加这个训练的。”
“我不恐高,”路思齐想透透气,伸手解开外套上面的两颗扣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这话可真矛盾,”彭远从宽大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矮胖瓶子的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吗?”
路思齐从断桥上下来之后呼吸就一直不太顺畅,嗓子的确有点干,但是看着已经被喝掉了一半的水,还是选择了沉默。
彭远也不傻,看出了他什么意思,索性直接拧开了盖子伸到他面前,“大老爷们还计较这个?我又没病,先凑合着喝两口吧阔少。”
路思齐觉得再拒绝的话,显得自己有点扭扭捏捏不知好歹,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瓶子。
他里面穿了件低领的线衫,此刻仰着头小口的喝着水,精瘦的锁骨一览无余,细小的水流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划过了滚动的喉结。
彭远看着他脖子上跳动的青筋,嗓子有点发紧,他别过头咳了一声,“那个……你还行吗?接下来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