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锻哥，你清醒一点……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不要……呃……”褚锻离得越近郭长城身上的力量就躁动得越是厉害，他半闭着眼睛靠在墙边，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在扯自己的衣服。

“谁和你说，这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褚锻蹲在以黑狗血画成的圈外，长长的头发散下来拖了一地，鬓边的发丝遮住了本来就不明亮的光，显得他整张脸都似乎是笼罩在阴影中一样。“我们见过的，很早很早，早在那个炮火纷飞纸醉金迷的年代……只是那时候的你，还不是现在的你而已。”

……

褚锻蹲在郭长城边上，看着他那样忍得满头冷汗的样子，早已死寂了千年的心脏似乎泛出一层层的酸，“你何必……”

“你不是镇魂灯芯吗？大爱无情呢？你救得了别人，为什么不救救我呢？”褚锻伸手，似乎想抚摸一下已经彻底歪倒在地上的郭长城，但是刚刚碰到黑狗血圈成的圈边缘，指间就被灼出了一层黑烟。

“那时候我们刚刚认识，你那一辈子是个学生，成天念叨着救亡……我嘲笑你什么都不懂也别想着那么多国家大义，身逢乱世，能独善其身就很好了……”褚锻看着自己受伤的指尖，没有血，也没有痛，只有一种打从心底里泛出的空荡荡，“然后我说你冥顽不灵，我想着也许我们在学校里曾经聊得这么开心，如果我离开，你或许会来找我。”

“只是我错了……”褚锻自嘲一笑，“你好忙，忙着你的拯救世人，忙着你的尽力而为。”

“然后我发现了，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根本不是一回事，你看我和看任何一个人没什么区别，路边的车夫，舞厅的歌女，街头的报童，奔波的实业家，在你眼里全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就又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找到了早已失传的分化禁术，加以改造改良……哪天再找到你，我就可以永远和你绑在一起。”

郭长城虚弱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是往褚锻那边在看，又或许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太大了，大得能装下整个芸芸众生，他的心也很小，把这个曾经对他照顾有加甚至产生了一些逾越情感的朋友，早在轮回中忘得一干二净。

“我活着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是天才……现在我死了，还是很厉害，我真的改成了。我拿着这个咒术再次入世，山中无岁月，我遇到了一些人，见过了一些事……我知道你们去办理过岛群上的五行案件，是我教的村长这个办法。不然呢，还能怎么样，死几个总好过死一群。”

“再然后我来到了龙城，遇到了那个被困在水底的周淼，顺手教了她这个咒术。果然，帮了她又帮了我，这不是就让我遇到你了吗？”褚锻笑了起来，眼眶有点红。

郭长城掐着自己没了知觉的胳膊，皱着眉头尽力保持着清醒，低低地一声声咳嗽着，还是觉得一种难以忍受的感觉让他想要往面前这人身上扑，但是理智又一次次地阻止他，他抬了抬另一只手的手指，声音几乎是虚弱得像是在吐气，“你好吵……我的……楚哥呢……”

褚锻一开始没有听清，愣了愣，又往前凑近了点，接着脸色忽然一变，嗤笑了一声，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红着眼睛俯视着趴在地上的郭长城，“镇魂灯芯当真大爱无情，你根本就是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