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系安全带，车子开始行驶时就会响起警报音，会吵醒白贺。

韩宗只好替白贺系了。

他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调整座椅后从驾驶位上站起来，右手扶着白贺的座椅，用左手去拽副驾驶位旁边的安全带，从白贺与车门的空隙处将安全带的锁扣拽了出来。

白贺困极了，他睡得很香，向来韩宗靠近他他就会害羞得满脸通红，可见现在他是真的一秒入睡了，对停留在自己上方，距离极度暧昧的韩宗完全没有察觉。

自从在柳石会所度过了两个“销魂”的夜晚后，白贺开始对酒店里供应的洗漱用品有了阴影，他生怕自己分辨不出来那些带有催情激素的用品，会再次中招，外出住宿只用自己从家里带的东西洗漱，这使得他即使人在国外，身上也依然保持着惯有的椰奶香皂味。

这味道太过诱人，让一直竭力抑制着欲望的韩宗几乎难以拒绝，他无比渴望白贺的身体那绵软滚烫的触感，无比想念那甜腻羞涩的泣音。

韩宗灼热的目光在白贺的睡颜上停留许久，最终在他柔软白皙的侧颈上轻吻了一下，替他扣好了安全带。

白贺醒来时，车还行驶在路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正身体看了一眼车窗外，发现周围的街景有点眼熟：“宗哥……这好像是往机场的方向吧……咱们要去哪里啊？”

韩宗目不斜视，淡淡道：“机场医院停尸房，法师昨晚去世了。”

“啊？！”白贺一惊，立马彻底清醒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没了，是不是嗔鬼害死了法师啊？”

韩宗：“登机后猝死，是否和嗔鬼有关，问过才知道。”

白贺张了张嘴，刚想说人都没了要怎么问，忽然反应过来韩宗可以直接和亡灵交流，于是又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虽然白贺与法师仅有两面之缘，法师还叫他离开韩宗，但他心里其实还是十分尊敬这位年迈的法师的，想不到昨天一别，竟然成了后会无期的诀别，这让他又想起自己的家人，心中难免悲恸。

韩宗告诉白贺，法师在飞机上猝死后，机场工作人员需要联系法师的家属，他们翻看了法师的手机，却发现法师的通讯录里一个号码都没记，最近联系人也删得干干净净，唯一的通话记录，只有韩宗的电话号码。

韩宗早起，手机开机后，机场医院的电话立即打了进来，工作人员将法师的情况简单告知了韩宗，希望他能来机场医院替法师办理相关手续，并想办法联系法师的家属。

白贺听了之后，心里更加难受，他猜法师肯定已经预料到了自己难逃一劫，所以才故意抹去了家人的信息，以免他们被牵连受到伤害，只留下韩宗这个可靠的襄助者的联系方式，来帮他最后一个忙，然后从容赴死。

韩宗的车离机场医院越来越近了，白贺总觉得惴惴不安，忍不住问：“宗哥，法师删了通讯录，肯定是不想让嗔鬼联系到与他相关的人吧……”

“但是现在法师没了，家属肯定要到医院来把遗体领回去的，这样岂不是还是会被嗔鬼盯上？就这么贸然联系他的家人，真的不要紧么？”

白贺问完，忽然想到法师是华人，他死在异国，就算机场和医院联系不到他的家属，驻外使馆的工作人员也一样会想办法联系上法师的家属。

“他的家人必然难逃一劫。不过如果我们去的及时，就能赶在法师的亡灵魂飞魄散之前得到一些线索，或许还会遇到嗔鬼。”韩宗的语气很平静，一边回答着白贺，一边将车停在机场医院楼前的停车位上。

白贺和韩宗一起下了车，往医院停尸房的方向走，越是靠近停尸房，不安的感觉就越发强烈：“宗哥，等法师的家人来了，咱们是不是得把情况告诉他们？是逃得远些避难也好，还是跟我们待在一起，我们来保护他们也好，总之……咱们能不能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没时间了。”韩宗言简意赅地驳回了白贺的建议，显然不打算继续与他讨论，快步朝工作人员告诉他的停尸间位置走去。

为了能使尸体尽量延迟腐坏的时间，停尸房里的温度非常低，门一开，白色的寒气就争先恐后地从冰冷的铁门里钻出来，白贺被冷气一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在外面等着。”韩宗拦住白贺，独自进了停尸房。

他拉开保存法师遗体的柜子，躺在柜中的法师面容安详而沉静，就像睡着了一般。

一辈子积德行善的人，即使被嗔鬼报复，至少也走得安乐而体面。云清法师没有遭受过多的折磨，也没有太多痛苦，这已经是命运对他最大的仁慈了。

法师的亡灵尚在，一直守在停尸房里，韩宗顺利地问到了一些线索后，从停尸房出来，选择性地告诉了白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