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苻坚不知从哪里得到江南第一琴师倾无尘的画像,寻到江南去,装作以酒交友,爱酒的倾无尘也甚为欢喜。
很少人知道倾无尘还有一个名字,慕容沅。他是长安慕家长子,因为天生体弱多病,从小养在气候温暖的江南长大。
慕容沅向来爱酒,除了琴,他最喜欢的就是以酒交友,在江南因此结交了无数朋友,而苻坚不仅喝酒,还很懂酒。
于是,结为忘年之交。
那个时候两人日日待在一起,谈天说地,无从不悦。
只是这份友情到了琴门血染那一日,结束了。
琴门包括老门主一共一百多名弟子,尽数被屠尽,只因老门主发现了苻坚本来的目地,希望他离开琴门,不要伤害他的爱徒倾无尘。
慕容沅那个时候不在琴门,他去坊间买了香料。一回琴门,就看到那人举着剑,剑刃还在滴血。
地上全是死去的弟子,仅仅只剩下大师姐几人,他们也是受了伤,被绑着一群人围在其中。
慕容沅手里捧着的盒子一下子松了手,掉在地上摔成两块,几块白檀木顺势滚落出来。
年迈而慈祥的灰袍老者躺在地上已然断气,胸口的血流到凝固。
他走过去蹲下,颤抖地合上师父死不瞑目的眼睛。
“为什么这般待我?容沅,究竟做错了什么呀……”他的声音濒临绝望,却哭不出来,只是那满眼的温和,已变成极冷的讽刺。
“我待你如知己,你却屠我满门,很好,很好。”那一瞬间,他想杀了苻坚!
但是他怎么能动手,大师姐他们还在苻坚手中。
慕容沅是由老琴主一手拉扯大的,比起记忆模糊的父母更亲。
然而至亲的人,被一个疯子杀了,他恨得咬牙切齿。
想要报仇却无力于命运的感觉,生不如死。他更是不知道,后来这人还以他家人相挟,简直丧心病狂。
苻坚擦拭净剑上鲜血,冷冷看过那些已经断气的人,收剑入鞘。
命人取了画像来,让人打开让慕容沅看。
慕容沅看着画中那个倾国倾城,冠绝天下的少年容貌,然后手指颤抖地抚上自己这张脸后,眼眸的震惊和愤怒到了极致。
昔日里焚香抚琴,白衣如雪的温柔少年,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几乎是绝望。
“他的眼睛,怎么和我那么像……”
慕容沅清楚,画里的那人不是他,因为他没有画里那人冠绝天下的容貌,没有那眼眸里隐忍的仇恨。
他是前燕皇子,大司马,如今任平阳太守的慕容冲。
“无尘,是不是很像,你和他长得真的很像,一样都长得这般好看,都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苻坚欣喜地靠近他,像往常一般离他很近。
只是他的手刚触及到慕容沅那绝望的眼神后,呆了一呆,自动放下来了。
“你不愿意吗?”
慕容沅冷冷道,“你觉得我会愿意吗?”嘲讽一笑,“容沅真心结交,却原来是在为你可笑的自私而自投罗网。”
苻坚怒,指着身后被绑着的几个一身是血的人。“你若不从,我将这些人也杀了!”
慕容沅脸色发白,从未想过,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所逼,逼他去当男宠。屈辱从心头涌上头顶,差点昏厥过去。
他几乎是站不稳,努力使自己站定,不允许苻坚碰他半分。
大师姐无筝见小师弟如此受辱,出言嘲讽苻坚,“你得不到慕容冲,就来逼我师弟。你若敢碰他,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刚说完这句话,便被人踢倒跪在了地上,挣扎着想要起身,又被人死死按住,碗口粗的棍棒从双腿砸下去,顿时女子脸色白得如纸一般,冷汗从脸颊顺流而下。
这一砸,女子再也没能站起。
“欺人太甚!”慕容沅拔下束发的银簪,眼眸霍然缩紧,已然朝苻坚刺去。突然发难,苻坚没留神就被他刺中了颈部,然后拔出。
慕容沅冷冷地看着从簪子上滑落的殷红血珠,惨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