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舒说完这句话也陷入了沉默。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毕竟之前就已经听许星河讲过他的想法，多说也无益，只好坐在那里看着许星河和其他人一样，为了捉鬼进进出出，完全没有自己死期将至的感觉。

而接下来的事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发展。

七个人辛辛苦苦忙碌了一个晚上，堪堪在日出前完成了所需的数目。谢安舒一直坐在暖阁的地板上养伤，顺便看着方成神情复杂地接过许星河捉到的鬼魂，而许星河自己则是一脸轻松的笑容，让方成不要在意。

第六个晚上了，秦师莲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变化，还是直愣愣地看着外面的夜空，看着因为逐渐变红而越发不详的双月。

手里依旧提着那盏轻轻摇曳的白色提灯。

等到秦师莲得到了今晚全部的魂魄，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随着她的步伐，谢安舒的心情也跟着紧绷了起来，直到许星河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走了，你小心这个老太太，她手里的可能不是以鬼魂为祭品的武器，而是类似于超度作用的法器。”

“许……”谢安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许星河笑了笑，转身越过秦师莲几步就冲出了门外。

严淮一把拉住差点追上去的谢安舒，想必许星河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渐渐消亡的样子，不如就放他一个人离开比较好。

“他，就这么走了啊。”谢安舒自己也知道追上去也没有用，只好停下了脚步，看着许星河远去的背影。

“这种事情总是要习惯的吧。”黎月走上前来，同样注视着许星河离开的方向：“说实话，我们现在连自己的命运都决定不了，哪里来多余的同情心去给别人呢？这只是我闯的第三个关卡，在我面前死去的人却已经超过了三位数。”

“嗯？”谢安舒被这个数字震住了：“不可能吧，一个关卡里可能会有那么多闯关者同时出现吗？”

“呵呵，关卡？第二世界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现在才只是第二个世界，”黎月自嘲地笑了一声：“你不知道吧？即便明面上是禁止相互残杀的休息区里每天也有大量的闯关者死去，自由关卡中更是有猎杀者一类的人物，算来算去，倒是闯关世界比较轻松呢，从心理上说。”

不会吧？谢安舒回忆了一下之前七天自己的经历，似乎，并没有黎月所说的那么步步杀机，而且说到自由关卡……谢安舒叹了口气，总有机会知道的。

忽然，谢安舒感到了一阵奇妙的波动，脑海中仿佛多了一根线，将他和另一个意识链接在了一起。

是小纸人？！

谢安舒惊讶地看向小纸人。和之前简单地命令指挥它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对于小纸人有了一种完全的掌控感，甚至可以隐秘地感受到它……不，是他的内心。

一个细微的声音正在伤心地哀泣。

许星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纸人没有消失，反而完全变成了他的，但谢安舒很明确的知道，这个变化，是因为许星河的离世。

即便做了再多心理准备，这一刻来临的时候还是会……伤心，愤恨，无力地想要仰天大吼一声，发泄心中的愤懑。

谢安舒攥紧了拳头，不行，即便现在把那个老太婆打死也无济于事，反而会令事情变得更糟糕，等到明天，明天就做一个了结了！

“呀，你们之前都辛苦了，这个晚上就让我去跟踪她吧，拿到最后一本图册？”章耀辉挠了挠头，他似乎一直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是一直在帮助大家的许星河先一步在他面前离开人世。想到一开始许星河什么都不知道的茫然表情，和后来一直默默帮助他的一举一动，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黎月和她的指定者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决定就在这里休息了。方成打了个招呼就跑回去找独自呆在主院的闻人谦了。剩下谢安舒和严淮两个人也没什么在外面乱逛的心思，干脆走到正厅里坐下谈论今晚的事。

“……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知道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东西都在闻人谦那里，一会儿你要看的话可以问他要。”谢安舒给严淮讲述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严淮对那个庄主的幽灵没什么表示，反而看向了小纸人：

“如果他现在还没有消失，那么以后也不会，你算是多一个帮手了。”

“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个小纸人完全归我控制了。”谢安舒用两根指头把肩膀上的小纸人捏到桌子上：“得给你起个名字，总不能一直叫小纸人小纸人吧……嗯……你爸爸算是许星河，那你叫许星星？许小纸？许小人？”

越来越不像话。严淮淡淡地扫了小纸人一眼，如果他有表情的话可能已经要哭出来了吧，于是决定大发慈悲救救他：“许梦？”

“许梦……许星河的梦想吗？诶，感觉好娘啊，你要变成小娘炮了。”谢安舒戳了戳小纸人大概是脸蛋的位置，被小纸人用纸片手狠狠地推开。

所以你为什么默认了他一定是男性，话说纸片人有性别吗？严淮无言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