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数分钟之前。
“所有人都受了些伤,穆昭华付声最严重,黎英最轻。”顾见霖轻舒了一口气,将从刚才起就一直悬空的心重新放了回去。
“那小子说这一片有蛇,真的假的?”李钊看着影像中五个狼狈不堪的人,尤其是断了一条胳膊的穆昭华,抿了抿嘴,有些心虚地问。
刚才在谢安舒他们遭遇透明蛙的时候,大厅中又爆发过新一轮的讨论。五个人加起来一共五张牌,分别是〔置换〕、〔野人〕、〔暴动〕、〔神光〕。
以及李钊手上的〔移山〕。
这张手牌可以将指定区域与一片随机区域的位置进行调换,区域内生活的原住民也随之移动,但角色所在的位置不变。
“这种救命的牌,现在不用,等人死了以后再用吗?”从遇见透明蛙起,天凃老人就提议说要用这张牌,但遭到了拒绝。天凃老人颤颤巍巍地指着坚持不用手牌的李钊:“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是为了他们好!这两天一夜的时间里他们还不知道会遇见多少危险,我们只有五张牌,现在用了以后怎么办?潜力都是逼出来的。”
“你也不怕这些人没有以后了!”天凃老人的手指前伸,仿佛要戳瞎李钊这双不知审时度势的眼睛。
其他人都没怎么说话,毕竟这两个人说的都不无道理。卡牌当然要省着用,但是下面五个人面对的危险也是实打实的。不过时间不等人,在两个人一来一回的扯皮之间,谢安舒他们五个人已经突破了包围。
不过李钊也没有忽视穆昭华的断臂。这个穆昭华一路上都在使用精神力来恢复体力,所以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个穆昭华很可能会是一个指定者,也就是天凃老人的搭档,现在因为他的阻拦受了重伤,再面对天凃老人时难免会有点心虚。
不过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不是没人死嘛,那说明刚刚根本就用不着卡牌,看来是他做对了。
不仅是穆昭华,那个谢麒也使出过精神力,所以李钊心里更倾向于认为剩下的付声和黎英应该就是自己的适配者了,他只要盯紧了这两个人,其他人的死活都无关紧要,更不值得让他使用自己唯一的手牌了。
这样的想法在场每一个人都有,不仅是李钊,顾见霖、兀也包括天凃老人在内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顾见霖的想法与李钊大同小异,两个人暗地里更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同盟。她也盯紧住这两个人,尤其是更加虚弱的付声,随时捏好了〔神光〕准备着医治他。不过这一次付声的运气很不错,他用变形能力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弹簧,防护罩一解除就立刻将自己弹射到了远处,没有和透明蛙直接对上,也算替他们省了一张卡。
兀也的搭档自然是七号。一直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他与七号究竟谁是指定者,谁是适配者。不过兀也显然对七号很有信心,并不强求一定要使用〔移山〕这张卡。
这些人的心思严淮以前都没有在意过,因为他没有兴趣也没有必要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哪怕是名义上的队友。但是在看到谢安舒受伤后,严淮就不得不将周围这几个喽啰纳入考量范围了。
到了这一步,第四关真正考验的目的已经浮出水面了。珍贵的手牌,危险的丛林,消失的记忆。让他们混淆视听彼此的搭档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抹去两个人之间所有的过往与羁绊——
当一个人失去了对另一个人全部的记忆,即便现在告诉他他们两个人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一时间也难产生实感。
李钊和顾见霖此时心态就是如此。他们待在无比安全的大厅内,对下面几个人的遭遇并无法感同身受,只知道像守财奴一般守着自己的财宝,总觉得后面还能派上更大的用场。就好像进入果林摘苹果,总觉得后面会有更大的果子等着自己。
而兀也一开始就认清了自己的搭档,更是恨不得其他人把牌都用在自己搭档身上,所以无论谁提出现在用卡他都不同意。
天凃……严淮轻哼了一声,有些小聪明,勉强看的过去。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毕竟严淮自己也是这样,只关心谢安舒的安危,对其他人的关注少之又少。所以在透过影像看见巨蚺出现时,他瞬间握紧了手中的剑,闪身夺走了李钊死死握在手中的卡牌。
李钊在卡牌被夺走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听见了那句再清晰不过的系统播报,这才恍然,接着不禁勃然大怒:
“严淮!你干什么!”
其他人没有想到严淮会主动夺牌,还没做出反应就被严淮一个眼神震慑在了原地,不敢靠近。
那是真正历经过鲜血与杀戮的人才具有的眼神,仿佛千年的寒冰凝聚成刃,正笔直地指着他们这群羔羊的咽喉。
就连李钊的怒火都被这一眼瞬间冻结了起来。刚才他不是没有察觉巨蚺的出现,只是在看到巨蚺的目标是谢安舒后,心中出现了犹豫和迟疑——
有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搭档,浪费掉自己的卡片呢?
不过严淮没有给他继续犹豫的机会。
李钊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眼神给唬住了,顿时恼羞成怒道:“你、严淮、你找死!”
说罢一拳冲着严淮的脸砸了过去。
“别打了!咱们现在可不能内讧啊!”顾见霖尖声想要制止两个人间的纠纷,但没有一个人听她的。天凃和兀也巴不得给李钊一个教训,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这种程度的拳头严淮连躲都不需要躲,反手用剑柄狠狠撞开了李钊的手腕,而后剑向前递,轻轻一挑——
“啊!”
伴随着顾见霖的尖叫声,一蓬鲜血从李钊的脖颈处喷出。李钊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不住地发出“咯”“咯”的声音,随即倒在了地上。
就连看戏的兀也和天凃都没想到严淮能真的杀了李钊,猝不及防间被这一幕吓得倒退了几步,生怕严淮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疯子,疯子!这个人难道是疯了不成?!
顾见霖冲上前来查看李钊的情况,强硬地掰开了李钊的双手,良久,呼出了一口气:
“还好,死不了。”
那一剑极为精准地割断了李钊的喉管,却没有伤及附近的动脉。严淮在抽回剑的一瞬间用精神力堵住了创口,所以在喷出那股鲜血后,李钊的伤口不仅没有扩大,反而有愈合的趋势,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只是他在这一关中再也说不出话了。
严淮抖了抖剑上沾上的鲜血,没有去管痛得满地乱滚的李钊,缓缓扫视了一圈剩下的三个人,用冷漠但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从现在起,你们没有说话的权利。我要这里的绝对指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