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忌惮迟、北两家,非一朝一夕而成。百年的积累,早已功高盖主的两家将军,他们的子嗣从出生便被贴上危险,必须除掉之人。
姑北认的主是莫宇,好在以最快的速度甩手给了唯一儿子姑末,否则会受到怎样的命令,真不好说。抽身出来的两人,闲云野鹤不见其踪迹,羡煞旁人。
风沙沙的声音传来,空气里沉重的呼吸声,姑末仔细辨别方向。
先是羽箭齐射过来,然后用笛音干扰心神,接着是四面八方的黑衣人。
姑末小心地躲开箭羽,拔出佩剑与黑衣人周旋。
“你们什么人?”
为首的人并不回答,同样抽出佩剑。
也没想过对方会回答,保密工作如此地步,想来也问不出什么。
不过对方招招致命,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之人,该来的终是躲不过。
人太多,必须找准机会,先离开此地再说。
姑末先是一个侧身躲过对面刺过来的剑,对方是个高手出手极快,一击不中,立刻改变方向朝着姑末斜刺过来。
后退有更多黑衣人,跳跃则都是箭羽,不等下一个动作,已经避开不得。
铤而走险,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结果。
剑还有一寸之时,姑末跃身,随后单手撑地,再跳起来,剑扫过一般大半黑衣杀手。包围圈打开一个小的缺口,同时左手负伤,姑末朝着西南方向离去。
突然想到莫皇的命令,阿幽在守城中,有人混入,这是打算治阿幽失职之罪?
但是去云隐寺之前,完全是出于个人的意思,不曾对什么人提起过,却依然有埋伏在此。
是出门后才被盯上的,否则上山前动手不是更好。
姑末从衣角撕下一条布,脸上浮现禾苏的模样,上次伤口还是她包扎的。你我还未成亲,这条红链还未戴到你手上,怎可能就此离去。
拔出箭头,小心的包扎,再不回去,她会不会担心?
苏和这会穿的是男装,红衣实在太过显眼,只好换上一身黑衣,又在脸上做出伪装,总算丝毫没有禾苏的影子。
这段时间里,苏和去过很多地方,甚至是花楼,但依然没有姑末回来的消息。
在花楼找了姿色上等的女子,完全没有感觉,连让她们斟酒的心情也没有,姑末的身形在眼前太多深刻,挥之不去的烦躁。
苏和转来转去,在绝味楼门口停下,等的焦虑起来。
要不去看看,他那么强的人都没有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正因为是他都遇上麻烦,那才是问题。
苏和找了人去迟府送信,然后朝着何宽所指的方向赶去。
已是傍晚的天气,应该是百鸟回潮之际,却异常的安静。苏和小心地接近,就看见姑末狼狈的模样,心里正想嘲笑一番,大叫不好!
地上都是倒下的尸体,姑末被最后的三个人牵制着,另外还有一人正在等待时机。
姑末被耗了一个半时辰,体力不足以支撑到最后。
硬拼是冲不出去的,只能周旋等阿幽的到来。但是已经过去一天,阿幽没理由还未发觉不对劲,除非她走不开。
等不及了,用那一招。
姑末将剩下的全部内力,集中在握剑的右手和剑上。反手握剑,剑在姑末手里飞快的转动,构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剑的方向难以捕捉,倒下一人,第二人倒下的同时,观战的黑衣人,准确地找到姑末招式中的缺口。
苏和一掌劈开刺中姑末的剑,拿着他的剑,连刺两下,杀了对方。简直杀红了眼,苏和不解恨的多刺了几下刺伤姑末的那个人。
“多谢。”
这么危险不知道带个人跟着吗?真以为自己死不了啊,爷救你可不是想听你的道谢。
真想骂一顿解恨,看了姑末的伤口,血还在流,二话不说背起姑末就往回跑。
“快,叫大夫来。”
苏和直奔绝味楼,进门就对小安子说道。
小安被吓到愣住,看着受伤的姑末,立刻明白,撒开腿往外跑。
放下姑末后,回到房间换回女装,将染了姑末血的衣服收好出门。
与被叫来的大夫和小安,正好碰上。
“我听到动静,出来看看。”
“禾姑娘,姑将军受伤了。”
小安也是着急,都忘记怀疑禾苏出去什么时候回的。
苏和担心道:“很,很严重吗?”
“我也不知道,张大夫正给他瞧呢。”
小安在姑末的房间看了看,抱姑将军回来的那个人,怎么不见了。
苏和紧张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姑末,说不出的感伤来。
“你真以为,这世上有不求回报的付出。”
苏慕说过的话,就像扎在心口的刺,一心想□□,那句话却如倒刺一般,扎得更深。
以为如何,不以为如何,它不存在,如何以为。
娘亲在北城不见后,再醒来时入眼的便是苏慕。
他说着我的身世,我却恍若隔世;他说父皇去迟一步,没有见到娘亲;他说只要听他的吩咐,承诺会找到她。
父皇看着我的神情,一直是悲伤的,后来他探望的次数越来越少,少到几乎忘记他的模样。
娘亲与他的一场欢爱,不过是黄粱一梦,无从责怪。
一场风花雪月,无关爱恨。
从此,天上地下,再没人关心苏和,愿意还是不愿意,喜欢还是讨厌,生病或是受伤。
找到她,离开苏家的控制范围,找一个不问朝堂之事的地方,隐世而居。
苏慕这次的目标是北城,北城事关重大,此事若成,他没理由再瞒着她的下落。
北城是故驹国的钥匙,一旦攻破,故驹将失去他最大的防御,只好其他三国联手,拿下故驹是早晚的事。
这场最后的博弈中,偏偏遇上他。
动心往往是一念之间,不过,苏和的心,早已迷失在他出。
张大夫看着苏和甚是担心的模样,说道。
“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公子他只是失血过多,不碍事,等他醒来,修养几日便可恢复。”
“多谢张大夫。”
小安送走人,看到还在走神的禾苏。
“禾姑娘,禾姑娘……”
“嗯?”苏和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迷糊地问道,“他怎么样?”
“张大夫说姑将军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修养几日便好。禾姑娘你就在这儿好生照顾将军,小的这就去煎药。”
“嗯,好。”
倾香园,南央城里,多少山盟海誓、死生阔谈,如酒后醉言葬送多少过往。
不管多少刻骨铭心,终沦为老生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