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桃呼口气,带着张斓走回刚刚那家、也就是整条街最豪华的饭店中,掌柜见她俩回来的自然是十分欢迎。
恰好二楼的雅间都被占完了,夏知桃也不介意,带着张斓就在大厅中坐了下来。她点了些清淡的菜,叫了壶上等茗茶——反正不收钱,随便点。
张斓被夏知桃盯得受不了,才执起双筷夹了些蔬菜。她动作矜重而端庄,一举一动皆是经年累月中学会的繁琐规矩。
夏知桃看着她,就想起现代张狂似乎没这么多讲究,大气了不少,她吃得本来就少,一般都是笑盈盈地陪自己吃。
她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有两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大汉闯了进来,口中骂骂咧咧道:
“金子、银子——全部给老子交出来!!”
那两人一人肩上扛着一杆大锤,另一人则挥舞着一把大砍刀。两人皆是豹头环眼、凶神恶煞,周身邪气缭绕,腰间则佩着一枚墨黑令牌。
“恶贯满盈,罪不容诛”——岐陵修罗道。
扛着大刀的人挥了两圈,汹汹一劈,面前的桌子便霎时被斩为两段。
登时汤水四溅,碟碗碎了一地,客人都连滚带爬、惊恐地向外跑。
掌柜也被这魔修吓得点头哈腰,战战兢兢地道:“两,两位爷,您等等咱马上就去把银子拿来。”
夏知桃拽着张斓想跟着人流一起跑出去,谁料刚刚跑到门口,那把大锤便自面前劈下,将地面石砖都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霸道地拦住了去路。
夏知桃被那斧风打在面上,一时腿软向后倒去,落入一个有些冰凉的怀抱中。木槿花香缭绕在鼻稍,张斓缓缓道:
“这是何意?”
“嘿,你这俩小姑娘还想走?”那魔教之人嬉笑着,“一进门可就看到你们了,乖乖地跟爷们走,带回修罗道给兄弟们爽爽。”
张斓将夏知桃扶起,骨节明晰的手第一次握紧了夏知桃的手。她的皮肤很凉,带来些微的冷意,不像现代的张狂一样无论何时都是温热的。
张斓神色晦暗不明,冷冷道:
“给我滚开。”
那魔教之人完全不把她当回事,大笑出声:“哟,美是美,脾气太冷,爷可就不太喜欢了——”
他将斧子一拔,拎在手中晃了晃,接着毫不留情地向着张斓身子劈了过去:
“那便杀了吧!”
夏知桃被张斓猛地推开,撞到桌椅上,她眼睁睁看着那斧子砍入张斓身子,失声大喊:
“张斓!!”
张斓回头,望了她一眼。
那个斧子劈了个空,她的身子瞬息间便分崩离析,纷纷扬扬地化为漫天繁花。大片的花瓣在空中卷动层叠,与错落光束逡巡而舞,将屋中映出一片似月般的浅白色。
“这小娘们怎么回事?”拿着大斧的魔修不知所措,愣在原地惊愕不已,“人呢?!”
他同道忽然大吼,“喂,看身后!!”
那魔修回过头,便见那无数花瓣自发聚拢,一名女子的身形渐渐显露出来。
繁花如沸,在空中剧烈地翻涌着。衣袂卷动好似湍急游云,她唇角勾起,声音中带了几分狂妄:
“我大概,有些懂了。”
往日嘈杂而无章的灵力此刻汇连成线,服服帖帖地萦绕在她指尖,只要她心念一动便任君差遣。
五指在空中虚虚一握,那花瓣便自发形成了一条锁链,圈圈缠绕上了那魔修脖颈,将其死死绞住动弹不得。
张斓拽住花链向后一拉,花链便似蟒蛇缠食般猛地勒紧。
只听“咔嚓”一声,那魔修连抄起大斧反抗都机会都没有,便被直接拧碎了颈骨,如同干瘪烂肉般轰然倒地。
“大胆!你这娘们竟敢——!!”
张斓余光见另一人挥着大刀,掌心魔气聚集,冲自己打出了一道暴击。
她身形未动,翻涌花瓣便迎面对上那暴击。磅礴的灵力外溢,完全压制地压制住那魔气,顷刻便将其尽数吞噬殆尽。
张斓立于纷繁花海间,轻声道:“去。”
花瓣霎时化为森然长剑,裹挟着疾风破空而去,直接毁了护体魔气,准确而狠辣地扎入胸腔将他钉在墙上。
那花瓣侵入他心脉后便散了开来,那魔修尸体沿着墙缓缓滑落,胸口大洞正汩汩涌着黑血。
宾客们望见这骇人场景,命都快被没吓没,挤着涌着只愿赶快逃离。
张斓一袭白衣,神情淡漠地站在原地。
几日来她好似在暗中行走,直到今日才豁然开朗。
控制灵力比想象中要简单很多,张斓在指尖凝出一片花瓣,比起以前懦弱无能的自己,她现在能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报仇。
——可以报仇了。
手忽然被紧紧地握住了,张斓低头,夏知桃拉着她手,使劲拽了拽:“不怕不怕,那俩是修罗道的魔修,本来就无恶不作,死了是为民除害!”
张斓:“......别碰我。”
夏知桃焦急道:“你傻吗,别愣着了。”
“我们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