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以世友手拿文书到签押房找萧钰,未进门就看见在门外徘徊的简云兮。
以世友上前问道:“云兮?你在这做什么?找瑾明有事?”
简云兮忙道:“王伯派我来给萧总督研墨。”
以世友:“研墨?那你怎么不进去?在门外站着做什么。”
简云兮犹豫:“我···”
心里紧张,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来,进来。”以世友推开门招呼道。
正在审批公务的萧钰抬起头来看向两人:“云兮?”
简云兮想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他紧张的咧嘴一笑:“那个···王伯让我来帮忙研墨···”
萧钰点点头。
以世友把文书递给萧钰:“朝廷已将巡抚,臬司,司仪这几个官位选好人了,最晚的一个半月后上任。”
萧钰接过文书打开来看:“这次是谁举荐的?”
“巡抚和按察使是吕贤举荐的,司仪是安煜举荐的。”
萧钰合上公文放置一旁,拿起另外一本文书给以世友看:“师爷,你看看这个。”
以世友打开公文一目十行。
萧钰道:“这是西北新上任巡抚谭仁寄来的,他向我借调五十船稻谷。”
以世友看着文书皱起眉头:“西北今年大旱,难为他刚上任就接了这么个烂摊子,人都累病了,那你是借,还是不借?”
萧钰道:“他是卫丞相举荐的人,除了我也没人借粮给他。”
以世友点点头:“各省的赋税都难缴,自保都难,哪还顾得上别人,修个道台大动干戈,逼得百姓造反,这雨也是求了几个月愣是没下一滴,陈苍····”以世友知道自己失言,叹了口气便没再说下去。
萧钰平淡道:“这种话少说,带上公文去调粮吧,我拟份文书捎带给谭巡抚。”
“好,我这就去。”以世友转身走出门去。
萧钰刚要抬笔草拟文书,忽然想起云兮还在,他抬头看着他:“还站着干嘛?”
简云兮一直在听二人说话,虽不懂,但多少也听明白了些,听萧钰喊他,忙走到桌案旁帮萧钰研墨。
简云兮虽写的一手好字,但研墨他真不怎么会,宫中用的都是磨好的墨,哪里用他操心,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想着别人磨墨的样子磨了起来,看着挺简单,自己做起来就难了。
萧钰越写墨迹越稀薄,他抬头看向笨手笨脚的简云兮道:“水添多了。”
“呃···”
简云兮不知所措的看向他,脸上还带着墨痕。
萧钰替他擦掉脸上的墨痕,摇头站起:“不是你这样磨的。”他站到简云兮身后,亲自教了起来:“少放些水,磨的时候不要太用力,慢点磨像这样。”萧钰抓住他的手缓缓动起。
简云兮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将心思放在研墨上,眼睛却不听使唤的朝萧钰看去。
萧钰转过头来看向他:“明白了么?”
简云兮忙别过头,面色绯红的点头道:“明白了···”
萧钰坐回椅上,继续批示公务:“人像画的不错,怎么不会研墨?”
简云兮回道:“上次是春生帮我磨的。”
萧钰:“在这之前呢?”
简云兮低声道:“都是别人帮我磨的。”
萧钰沉默一阵,又问:“画人像是你自学的?”
简云兮迟疑道:“不是···”
一问一答,犹如审讯,简云兮心中不免慌张,生怕他问些不好回答的问题。
“哪位师傅教你的?”
简云兮微愣,停下手中动作,怕什么来什么,可是他不想骗他。
见他不答,萧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批示公务。
沉默良久,简云兮低声道:“王孙不归。”
萧钰闻言,执笔稍顿,又马上书写起来:“这位画师不是明国人吗?”
“我···”
简云兮不知如何作答。
见他满脸慌张,萧钰突然道:“我记错了,好像不是他。”
简云兮长松一口气,尴尬的笑了笑:“应该吧···”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萧钰道:“进。”
门房的衙役进来道:“总督,那个方姑娘又来了,待在督府门口怎么赶都不走。”
简云兮看向萧钰,只见他头也不抬道:“不管她就好了。”
“是”衙役听闻俯身退下。
简云兮问道:“方姑娘是谁?”
萧钰道:“一位富商的女儿。”
说起这个方姑娘,萧钰还真是头疼,不知她从哪里看了他一眼,便天天到督府门外吵着要见他,有时还翻墙进来,被侍卫抓到过几次。
简云兮才不想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他想知道萧钰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来找你。”简云兮又问。
萧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看上我了。”
简云兮心中不悦,脸色也没好到哪里:“你呢?你喜欢她么?”
萧钰停笔看向他:“小崽子怎么那么多问题。”他拿起桌旁的折扇敲向简云兮的头:“好好磨墨。”
萧钰刚要放下折扇,却被简云兮一把抓住,简云兮悻悻的看着他,眼神里弥漫的全是“必须说”。
僵持良久,萧钰淡然的看着他:“怎么?不想让我做事了?”
察觉到自己失态,他忙放开折扇:“对不起···”
萧钰拿起笔淡淡的说:“好好做事,这么蛮横可不好。”
略带责怪的语气,使简云兮微愣,他默不作声,无论相处多久,总觉得有道看不见摸不到的天堑亘绝在两人之间,不知如何逾越。
晚间,成伍三人刚要上榻睡觉,便见到云兮垂头丧气的走进来。
“怎么了云兮?”成伍问道。
简云兮没有回答,直接问道:“方姑娘是谁?”
“方姑娘?”成伍思忖。
二胖忙道:“我知道,那个方远的女儿,他爹还来提过几次亲,都被萧总督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