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水一张稚嫩的面孔下藏着好几幅面皮,随时变脸更新无压力,张春林说他变小了,他并不担心掉皮的危险。
但张春林的话提醒了他,他反省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讲理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猪油糖,把手伸到胖丫跟前:“赵群子,给你。”
胖丫又瞪圆了眼睛:“观水,你这是在给我赔礼?”
“嗯,你要不要?”
胖丫麻利的抓过来,她家兄弟姐妹五六个,她分到的糖早就吃完了,她把糖纸剥了把糖丢进嘴里,朝观水露出没心没肺的笑,一点小小的不愉快烟消云散。
胖丫学习不好,会骂人打架,口舌尖利不饶人,但她天性乐观大度,不记仇怨。
观水知道自己对胖丫发脾气不对,并用行动道了歉,得到胖丫一个大度爽朗的笑容。但他心里对这个同岁的小姑娘却是没什么好感的。
他好感赵芳草,赵芳草成熟稳重,和他有共同语言,刚才她的那些话,又让他有了知音之感。
尽管他心里明白,胖丫那句“儿子抢老子的东西就是不对,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抢也抢不来呀!”才是朴素的至理之言。
他就是不爱听,他就是这么任性的双标。
他的左手和赵芳草的右手从学校出来就是牵着的,他把左手摇了摇,前前后后的甩动起来,赵芳草用另一只手把他的头拍一拍,他顺势把头在人家肩膀上蹭蹭,笑眯眯地露出两排小白牙,两个小学生在放学路上无声地传递着愉悦的情绪。
旁边的胖丫和张春林看得鸡皮疙瘩掉一地,胖丫口中含着猪油糖,甜丝丝的觉得牙疼,朝张春林道:“他们两个怎么这么得瑟呢?”
张春林也看到了,“啧啧”两声说道:“朝他们头顶上洒一把花,跟结亲没两样了。”
他这个比喻怪生动的,胖丫哈哈大笑起来:“真的挺像哎!”
赵芳草鄙视他们:“你们不好好读书,脑子里面成天装的都是些什么?”
“切!瞧你们这嘚瑟样儿,我们说一句都不行了?你们做得,我们就说得!”胖丫不客气的回怼。
赵芳草把观水的手一拉:“咱们走到前头去,不理他们。”两个人颠着小步往前跑了。
胖丫在后面叫:“你们跑呀,我去告诉季老师,说你们牵手还偷偷亲嘴!让你们写检讨挨□□!”
赵芳草气得脸红,观水淡定地把自己的奖状一扬:“姐姐,把你的奖状也拿出来,气死她。”
前头两个小学生手牵手,空出来的手甩着自己的奖状,走路带着飘。
后面的张春林是个老油条,奖状摸过了就好,一点不在意这种炫耀,胖丫气得不轻:“有奖状了不起?”
观水头也不回:“就是了不起,你去告呀!”
张春林劝胖丫:“他们两个考第一,你一个留级生跟他们比什么呢?老师也不会向着你的呀!”
胖丫气得伸爪子挠人,张春林讽刺完了就飞快的闪开:“我觉得他们两个这样挺好玩的,看着养眼睛,你不要捣乱好不好?”
一句“留级生”准确地戳到了胖丫的痛处,两人的日常厮打模式又开启了。
观水觉得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挺好玩,赵芳草鼻子里哼一声:“辣眼睛。”
胖丫:“你们两个才辣眼睛!”
胖丫并不觉得打小报告是一件丢人的事,她义无反顾的把状告了。
“老师,我们班的朱观水和二年级的赵芳草在放学路上谈恋爱!”
季老师坐在平房最尽头的办公室里,从一堆作业本中抬起头:“谈恋爱?谁和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