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望山哭笑不得，恨不得把信扯碎了, 想起儿子八岁刚到这里的时候, 曾哭着说“爸爸, 你杀了我。”

后来他查了史书，史书记载……

一定是弄错了，史书出错是常见的现象，毕竟隔了大几百年，文字记录在战乱中残损流失, 后人靠只字片言推断出最有可能的结果。

朱望山看着儿子的信, 感觉到头皮发麻，他不知道儿子是受了什么刺激, 突然想去看自己的陵墓。

王香凑过来问：“观水的信, 写的什么？”

“没什么。”信的内容有点尴尬, 朱望山不由自主的想藏起来。

王香本来就是随口一问，看他不自在的样子，兴致就来了。

“给我看看，儿子的信我就不能看了？”

朱望山掩饰道：“你看不懂。”

“我怎么就看不懂了？观水又不像你喜欢竖着写繁体字。”

朱望山把信摊开，王香看了就叹气：“我果然没看懂。”

朱望山把信收起来，不准备再讨论这件事了。

王香问他：“观水才多大, 怎么就问墓地的事了, 你提前给他买了墓地？”她觉得父子俩越来越不正常了。

朱望山摇头叹气：“没有, 他这么小, 哪里来的墓地。”

王香狐疑道：“那他为什么写这封信？”

朱望山想, 如果我再次告诉她, 我是皇帝儿子是太子，被雷劈到这里来，她会不会再翻一个白眼给他看？

犹豫了一下，敷衍道：“没事，儿子皮了一下。”

王香心里结了一个疙瘩，其实那天晚上丈夫无比认真的告诉她，他其实是一个皇帝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是相信了的，只是“被雷劈过来的”太雷人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就像一个玩笑。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记笔记，她会写的字不多，但是并不妨碍她寻求真相。

她的笔记本一半汉字一半拼音，她一点点的回忆，一点点的记录，列出丈夫与众不同的地方。

比如说话中夹杂着文绉绉的字眼，写信用繁体字，看竖版古书，会作诗，春节自己写春联，梦中呓语“废皇后找丹药”，刚来时长长的头发，玉玺，价值不菲的传家宝，父子俩偶尔奇怪的对话……

现在又要添上一条：观水的信提到“陵墓”。

观水性情稳重，不会无缘无故的“皮这么一下”，一定是事出有因。

王香一边和丈夫恩恩爱爱，一边小心的记着笔记，这样的日子过得挺刺激。

“望山，你籍贯在哪，你以前跟我说过的，我现在又忘了。”

朱望山自从被她赏了一个白眼，就觉得这马甲捂不捂都无所谓了，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所以他并不觉得这句话是试探，大方的告诉她：“金陵。”

王香到处打听“金陵”这个地方，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地名上找，没有。

笔记本上又加了一条：他的籍贯不存在。

后来胖丫月假回家，她问胖丫这个读书人：“你知道金陵这个地方吗？”

胖丫学过历史，张口就答：“就是南京呀！”

“金陵就是南京？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金陵是个古地名呀！炎朝国都呢。”

王香怔住了，丈夫的籍贯居然是炎朝国都，一个古代的城市！

“王姨，你问这个干嘛？”

王香有些忧伤：“唉，他们父子俩简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胖丫很感兴趣：“王姨，能仔细说说吗？”

王香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她想着胖丫十有八九是自家人，就透露了一点。

“观水爸说他籍贯是金陵，奇怪吧？”

胖丫点头：“奇怪，还有呢？有没有更奇怪的？”

王香犹豫了一下，再透露一点：“他爸说梦话，跟皇帝似的。”

胖丫不以为然：“那是入戏太深吧，一定有更劲爆的，王姨你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乱说。”

家里的传家宝和疑似真品的道具玉玺是万万不能说出去的，家里有宝容易招灾。

王香摇头，半真半假的开了个玩笑：“没什么了，你跟观水周末在一起玩的机会多吗？你留心一下，你不是说他像个外星人吗？你再观察观察，说不定有新发现呢！”

胖丫那句“外星人”只是随口抱怨一下，没想到王香当了真，而王香是观水的继母，朝夕相处了好多年。

胖丫怀着一肚子疑问回到学校，下一个周末就去了观水的高中，观水在宿舍收拾行李，胖丫问他：“这周就两天假，你要回家？”

“不回家，我去南京。”

“去南京干啥？”

“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