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因为与晴雪有嫌隙的缘故,暮菖兰等一行人并不信任她所熬制的汤药,更打算尽快离开千峰岭,欲去往蜀山为瑕寻医问药。夏侯瑾轩此次前来的目的本是劝回姜承,但因实在牵挂心中所属,是以在姜承拒绝同行后并没有再多强求。
好友离去难免惆怅,姜承也不例外。但他已经清楚了自己魔族的身份,明白人魔之间终有差别的道理,是以虽然难舍,亦觉得这样的离别不失为划清距离的好机会。毕竟在情形未明的状况下,再与夏侯瑾轩等人牵扯过多,或许反而会连累到他们。
只是他这样的做法到了暮菖兰眼中,便成了忘恩负义不顾情谊的表现。暮菖兰虽然自己为了金钱什么都愿意做,但却看不惯他人不讲义气,更接受不了自己辛苦来到千峰岭反倒要受气,是以临别之前,对着姜承好一通冷嘲热讽的奚落。
“姜小哥倒真是好没良心,眼见有了兄弟,便转眼忘了为你多方奔走的夏侯少爷。”只听她这般嘲讽道。
“……在下并无此意。”姜承微微皱眉。
“暮姑娘,姜兄并不是这样的人,蜀山……确实不适合他眼下前往。”夏侯瑾轩同样替姜承开解,毕竟姜承身上的嫌疑未洗除,若是去蜀山,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想替天行道。
“呵呵,难道不是因为另外找到有钱少爷了么?”暮菖兰冷笑,她冷眼旁观,自然看得出这千峰岭上下就数无异最为阔绰,而姜承对无异教导的尊敬在他眼中便成了谄媚,她自认爱财有道,对这样的做法自然百般看不顺眼。
无异眉一挑,觉得这冲他来的指责好没根据:“呃?难道有钱还成过错了不成?”他有点懵逼地问周围人。天地良心,他赚的钱全是靠做偃甲,真不晓得哪里招这姑娘的眼了。
“为富不仁,难道便是对的?”暮菖兰把无异看作是千峰岭的一伙,自然一口认定他的钱财也是不义之财。
“……我哪里为富不仁啦?你莫非亲眼看到不成?”无异真要给这毫无依据张口就来的妹子跪了,就算指责他也要讲究事实逻辑的嘛,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公道自在人心,你扪心自问便该清楚。”暮菖兰不想跟他多说,转身催促他人离开,留下瑾轩一个劲的边走边道歉。
她这般自说自话的做法看在千峰岭上下的眼中,都觉得……很是奇怪。
“师父,那位暮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无异一脸懵逼地问谢衣,他是完完全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生活艰辛,难免会有所迁怒,毕竟这世间各种各样的人很多。”谢衣思考片刻,只能这样开解他徒弟。这年头不讲道理,无端看不惯他人过得比自己好的人有很多,哪可能每个人都讲理。
姜承本有心想替暮菖兰解释几句,但回想起那位姑娘先前要求加报酬做保镖,然后一路上对瑾轩对皇甫卓的冷嘲热讽,以及在楼兰刻意抬高价售卖水粮的做法……他沉默了。
毕竟只是个中途插足进来的外人,性情如何,他真没办法打包票。
“姜兄不必因此心怀愧疚,那位姑娘可不能算什么好人。”厉岩走过来开解他,他即将带领一部分兄弟离开千峰岭迁居去往朗德开始新的生活,原本担忧离开后剩下的兄弟会受欺负,但既然姜承来了,厉岩便打算将这些兄弟暂时托付给姜承。
“?”姜承有些不明所以。
“当初你们几个同她相遇,也是她算计来的。”厉岩解释说。暮菖兰昨日刚刚来到千峰岭,那几个先前受她雇佣结果不给钱还被打了一顿的混混就飞快找到厉岩告状,希望他能给他们做主,那些人如今已经洗心革面,有了正经的谋生手段,厉岩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安抚下来。
“……”听完厉岩一番解释,姜承简直毁三观……
感情……当初他们认为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别人一手算计的?
“她这么做到底想干嘛?”姜承不由担心起夏侯瑾轩来,被这么个亦正亦邪的人缠上……
“那姑娘自称走江湖的,没准是看上那夏侯少爷,想敲上一笔,或者骗吃骗喝呗?”结萝在一旁冷飕飕说,反正她早就看那女人不爽了,看似标榜正直直率,实际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弯弯绕绕呢。
无端旁观了场人情百态,北洛只觉得大开眼界,但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去干预或者纠正的想法。究其原因,那终究是人族自己的事情,与妖族无关。既然选择了因那势必就得承受带来的果。至于是否有苦衷或者隐情,那都属于事后无力苍白的辩解。
意识到自己真实的想法后,年轻的王辟邪在心底无声叹息……他……终究不再全然是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