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那本书真是韩学士报答您的？”陆初好奇的问。

韩玥但笑不语，冲她眨了眨眼睛。

陆初恍然：“姨娘是诓夫子的？”

韩玥还是只笑不说话。

陆初又好奇起来：“可是，你和夫子将那韩学士说的如此厉害，她到底是谁呀？”

韩玥素白的手指在陆初的脑门上点了点：“你现在还有时间想这些么？明日要上课了，可都准备好了？需要再买些什么么？”

“不用啦，四宝我都有带，明日一并带过去便是。”

“都是家里用的那些么？”

“是。”

韩玥失笑：“宛央，东西用久了换了便是，姨娘给你买文房四宝的钱还是有的。”

“宛央知道，但是宛央觉得能省还是省些的好，娘说过，人要未雨绸缪，不然要饿肚子的。”陆初一本正经道。

韩玥忍俊不禁：“对对，你娘说的没错。”

走到街上，路过那些小摊贩，韩玥又问：“当真不要再买些东西了？”

陆初老早就看到那个糖人摊了，她咽了咽口水，干干道：“不、不了。”

韩玥自上而下将她模样瞧在眼里，越发想笑，故意领着陆初往那糖人摊旁走，悠然问：“当真不要？”

陆初脸红通通的，低着头磕磕巴巴道：“还、还是要吧……”说完后脸更红了，根本不敢抬眼去瞧韩玥。

韩玥憋笑憋得肚子疼，原来养孩子是这么好玩的一件事？她蹲下身来，贝齿咬着下唇，笑意盈盈，对上陆初不好意思的表情，抬手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颊：“宛央，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陆初小手在身前扯了扯，愈发不好意思了。

很快，她扯了扯去的小手中拿上了一个糖人，美滋滋的舔了起来。

韩玥又没有得到糖人恩赐，眼睁睁的看着陆初把一整个糖人都舔完了，然后用家长的语气道：“你现在在掉牙呢，往后甜食要少吃了，知道么？”

陆初舔舔嘴角的糖渍：“知道啦！”顿了顿她又道：“往后就不在街上买啦。”

“嗯？不在街上买那你怎么吃？”韩玥完全忘记了自己随口一说的要给人家做糖人。

陆初猛地抬头看她：“姨娘不是说会做糖人的么？往后姨娘给我做了吃呀。”

韩玥：“……唔。”刚记起来。

“姨娘忘记了吗？”陆初体贴的问。

“没有！”韩玥迅速否认，并且用再次承诺来掩盖自己的心虚：“等你的乳牙都换完后，我便给你做。”

“好！”陆初的眼睛亮晶晶的，可以说很期待了。

回到家后，韩玥让陆初先在外面待一会，她进房间收拾一下。陆初虽不知道什么事，但也没忤逆她，背着小手在院子里溜达了起来。

过了一会，韩玥将房门打开，对陆初招手：“宛央，来。”

陆初隐约的察觉到她的神情有些肃穆，忙跑了过去。

一进门，韩玥便指着上桌摆着的灵位对陆初道：“跪下。”

陆初不明所以，但还是跪下了，她抬着头，看清楚了灵位上的字：亡人云氏之灵位。

她疑惑的问：“姨娘，这是谁的牌位啊？”

饶是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韩玥看到陆初跪在灵位面前也忍不住要泪目，她强忍泪意道：“她……是一个好人。”

陆初不明白：“她是好人，我便要拜她的么？”

韩玥深呼吸压下心头万般情绪，道：“她于我有救命之恩，你理应拜她。”

一听韩玥这么说，陆初明白了：“我知道了，她救过姨娘，姨娘对我好，所以我也应拜她，对么？”

“……对，”韩玥点头。

“好。”

陆初乖巧的对着牌位三叩头，每个叩头都真心诚意，她叩完后，抬起头来看着牌位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既然是我姨娘救命恩人，于我便是应拜的人，往后我会照顾好姨娘的，望你在天有灵，亦能安息。”

说前面时，韩玥心里还没什么滋味，但是陆初那句“往后我会照顾好姨娘的”不知怎么的就触动了韩玥的心弦，她怔了怔，泪水就那么从眼眶里砸了下来。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

旁人的十六岁正是待字闺中在父母膝下撒娇讨喜的时候，她却为了当年的承诺与情意，不远万里飘零无依。

唯一的慰藉，就是眼前这个八岁的孩子。

好在，她是个温柔的人。

陆初一转头就看到了韩玥流泪的模样，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跑过去，紧张的问：“姨娘，你……”

“我没事……”韩玥的情绪再不堪，她也不会让一个八岁的孩童来安慰自己，她伸手将陆初揽在怀里，声音还带着哽咽的鼻音：“……我缓缓，缓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