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铎踏上赛场的那一幕，时间仿佛凝固了。</p>

选手们错愕地睁大双眼，仿佛自己产生幻觉了。</p>

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忽然颤抖，用不可思议的语气唤出了被尘封在记忆里的名字：“啊，卫铎。”</p>

在看台上闲聊的、打哈欠的、捣鼓手机的观众们精神一振，全场的目光几乎都聚焦在那方碧蓝清澈的泳池。</p>

有狂热的游泳爱好者终于忍不住，大喊：“卫铎，我爱你。”</p>

“卫铎！”</p>

“卫铎！”</p>

来自四面八方起初节奏并不一致的声音慢慢汇合成嘹亮的呐喊，昔日不告而辞的冠军此刻平静地站在他们眼前。</p>

裁判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p>

卫铎对怯生生站在他旁边的一名选手露出鼓励的微笑：“加油。”</p>

加油，卫铎，哪怕你永远都无法重回赛场，你也永远不能忘记你曾经的青春、光荣的理想、拼搏的故事。</p>

纵然使命未完，但心间希望的火苗永远不会熄灭。</p>

选手跳入水中的那刻起，平静的池面绽出一朵朵晶莹耀眼的水花，场馆内爆出激动的喝彩。</p>

卫铎双臂一划，顷刻间游出一人身长。他游得极舒展流畅，仿若深海里的一条鱼，无拘无束就是此生的宿命。又如星河中的流星，疾速闪过的是绮丽璀璨的痕迹。</p>

深藏在心底的所有感情于瞬间爆发。</p>

酣畅淋漓。</p>

了无遗憾。</p>

比赛已经超越了输赢、快慢、长短的范畴。</p>

卫铎比第二名领先了两秒，观众们享受了一场精彩绝伦的视觉盛宴，本来他们中有些人先前并不能理解一个退役选手为何还要来业余比赛凑热闹。可是看完比赛，皆被竞技体育独特的魅力吸引了。</p>

在一阵阵喧闹的欢呼声中，卫铎平静下场。</p>

比赛前那个被卫铎鼓励“加油”的选手喊住了他。</p>

“卫铎。”</p>

卫铎放慢步伐，回头。</p>

那名选手鼓起勇气问：“您都退役了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种比赛。”</p>

“因为爱啊。”</p>

“……爱？”</p>

“舍不得，放不下，忘不了。”卫铎回头，再看了那片他爱恋半生的晶蓝色泳池，慢慢地说：“我退役前本来还有一场比赛要游，可是因为伤病的关系，休赛了。外界总有人说我们运动员太矫情了，经常把伤病挂在嘴边，我们不反驳不计较，但谁又知道，从成为职业运动员的那一刻起，我们早就把一切都搭进去了。”</p>

这个一切，包括所有，穷尽一生。</p>

“卫铎，你是我最喜欢的游泳健将。”</p>

“谢谢你。今天的这场比赛，就算弥补了我那场休赛的遗憾。”</p>

“可以和我和张影吗？”</p>

“我也要。”</p>

“我也要。”</p>

卫铎回头，发现他们身后不知不觉跟了数十个泳迷。卫铎开心地和他们聊天拍照。属于卫铎的时代虽是昙花一现，可他无形中影响的群体，对他已毕生难忘。</p>

【老师，我们该回去了。】</p>

卫铎收到莫星野发来的短信。</p>

“抱歉大家，我还有事得先走了。”</p>

“哎，卫老师您就要走啊。我还想让您和我们当地的泳协会员拍个抖音小视频。”</p>

“就是啊，今天我请客，卫铎老师多和我们大家伙待会儿。”</p>

“以前都是在电视报纸上见您，没想到您真人长得那么帅。”</p>

“您现在从事什么工作，X省的体校在招教练，您有意的话，我可以和该校对接。”</p>

卫铎一一谢过众人的好意，在众人真挚善意的祝福声中辞别了。</p>

卫铎走到游泳馆的侧门，莫星野气鼓鼓地坐在路边看手机。</p>

“不好意思，出来晚了。”</p>

“没事。”莫星野站起身，顺手拿过卫铎肩上的运动背包。</p>

“老师今天玩的嗨吗？”</p>

“特别嗨，谢谢你莫星野。”</p>

“老师出场的时候，我身边一个阿姨还哭了呢。”</p>

“噗，真的假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