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萌。”
轻柔的女声伴随微风拂过颈后,顾萌大梦初醒般睁开半阖的眼眸。
下意识回头寻找声源,什么都没有,只看到斑驳的校园铁门在身后缓缓阖上。
环顾陌生的校园环境,他仅用了两秒消化现状,明白自己是“降生”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逼仄的“智屋”里,再次恢复意识时,身体已经行走在这条校园的主干道上,仿佛梦游。
顾萌在队伍的最末端,正跟着大部队向前走,他们经过一处湿漉漉的篮球场地。前方是座四层高的教学楼,在夕云下显得尤其高耸。
所有人的脚步沉重而缓慢,像是在赴一场与死神的约会。
顾萌探头看向前方,一个穿黑白色制服的女人在带领两列纵队。
看打扮像是班主任之类的角色。
队伍来到教学楼一层的走廊里停下,右手边是三排储物柜。
前方的女人转过身面向他们,手中拿着教棒和教案,齐刘海,长得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童颜了,身材……
看着女人胸前快要崩裂的衬衫纽扣,以及短得不能再短的黑色包臀裙,顾萌心道,要不是在智屋里接受了新手指引,他几乎要怀疑此刻的情境是成人游戏,而不是恐怖游戏。
“三年A班的同学们,漫长的假期结束了,欢迎大家回到校园,小玉老师在这里恭候大家多时了。”女人没头没尾地开始说话,她满脸笑意,可爱的长相充满亲和力,“不过,开学前有个很遗憾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这学期的名册中,只有16名同学。”女人叹气,变得失落的童颜很有点我见犹怜的韵味,“因为,淳子在开学前一天遇害了。”
“遇害”这样不吉利的词一说出,众人脸色骤变。
顾萌用指尖挠了挠眉梢,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
如果没猜错,NPC要发布任务了。
女人继续道:“接下来的七天里,身为淳子生前的同班同学,大家要齐心协力完成淳子最后的遗愿,你们有信心吗?”
一句话问下去,却是没有人回应。
不少人都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好像眼前发生的不过是场闹剧,或者说,从他们被关到智屋里的那一刻,就觉得一切就是场闹剧。
“老师,校门什么时候开放?”
人群里,低沉的男声问道。
顾萌寻着声音看去,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靠在储物柜上。虽然大家统一穿着白色衣衫,但男人依旧惹眼,不仅因为长相出众,过分淡然的气质让他在压抑紧张的氛围里显得跟旁人不太一样。
似乎是很高兴有人问起这个问题,女人可爱地歪着头,笑得眼睛眯起:“薄晔同学,等大家完成了淳子最后的遗愿,校门就会再次打开。”
男人掀眸,微微错愕,应该是没想到会被叫出名字,他很快反应过来,接上话道:“淳子的遗愿是什么?”
女人移开视线看向大家,忽略了他的问题:“新的校服已经制定好了,就放在大家的储物柜里,请大家现在换上校服,在学校若是穿私服,被发现了会扣个人分哦。”
谁都没有移动,有几个人看向了长廊外。主干道的尽头,校园斑驳的大门紧闭着。
“新的校服已经制定好了,就放在大家的储物柜里,请大家现在换上校服,在学校若是穿私服,被发现了会扣个人分哦。”
女人笑得和蔼可亲,再次发出提醒声。
这时,人群里传出小声的啜泣,一个长相文弱的姑娘紧贴着身旁的人,眼中含着眼泪怯怯道:“想回家……”
在诡异而无法理解的环境中,人们的神经细得如同一崩就断。
站在最前方的是个中年男子,他从校门处收回视线,之后看了眼面前的女人,咽了咽口水后转过头对大家道:“反正……这里只是那什么智人模拟出来的环境,都是假的,这老师也是假的,我们现在走出去试试?真被拦下来再说。”
“新的制服已经制定好了……”
大概是剧情没有推动,女人每隔三十秒就重复一遍指令,同时视线扫过每一个人,明明是很可爱温婉的笑容,却看得有些瘆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敢响应中年男子的提议。
“劝你不要冒险。”那个叫薄晔的男人淡淡道:“新手指引中明确规定,拒绝参加游戏会被抹除。”
“抹除”具体指什么,系统却没有说明。
中年男子看着不近不远的大门,咬咬牙,跨步走下教学楼的长廊:“我就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智人,装神弄鬼的,多半是恶作剧,你们不敢的话我先走!”
“陈金栋同学。”女人转过头看向他,温声提醒:“请快点回来,不要擅自离开校园。”
中年男子梗着脖子向前,背影气势汹汹,但逐渐加快的脚步泄露了他心底的慌乱。
女人笑着提高音量:“请快点回来哟,你这样老师要生气了!”
最后几步,陈金栋小跑着到达了校门口,他左右看了看,攀住了铁栅栏。
教学楼里的人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有的人眼中迸发出希冀,期待着他能翻越成功,有的人则是担忧地瞥向“小玉老师”,注意她的反应。
“作死……”
听到身后传来很轻的男声,顾萌转头看向靠在储物柜上的薄晔,发现他换了个站姿,低下头正在转动手上的戒指。
“逃学的学生真的很讨厌呢。”
女人叹气,一边打开了教案,从里面抽出薄薄的一张纸。
顾萌留意了一眼,透过纸的背面看到上面写了三个字。
下一秒,女人从中间将纸撕开。
“啊啊啊啊啊——”
令人心颤的尖叫声响起,不仅是女人在尖叫,连男人也在尖叫。
顾萌赶忙看向前方,看清发生什么时脸色变得惨白。
陈金栋双手牢牢抓在校门上,腰以下掉到了地上,暗沉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落。
“刺啦——”
耳边响起撕纸声,眼前陈金栋的身体再次在空中分崩离析,切口不规整得如同纸屑的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