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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糖(2/2)

人群统统唬了一跳向这边张望,风场上闹出点骚动,却也不是什么大事,门口的值班民警只从凳子上站起来往这边看了看,便又重新坐回去。只要不是打架斗殴逞凶斗恶,一般他们连望都懒得多望进来两眼。

“你有病吧?”

是超哥走了过来,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接近林逆涛。新兵仓的在押人员都知道这新来的小白脸沉默寡言拽得要上天,关系还特别硬,都不太愿意搭理他。

看着林逆涛腥红破烂的拳面,脸上却是痴呆儿一样魂不守舍木楞愣的表情,超哥不禁皱着眉伸出手,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

“劲儿够大的呀,以前练过拳?起来去报告管教,让管教带着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不用。”林逆涛挥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边走到水龙头旁边把伤口的血污冲干净,边问了句:“有纸么?”

超哥在裤兜里翻找了一阵,摸出来比纸更好的东西,一卷干净的纱布布条,边递给他边说:

“哎,你到底是哪位领导的公子?咱们新兵仓八个大老板(管教),有六个专门来交代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可以啊……家里在公安系统吃得挺开嘛,看样子你进来也就走个过场的事情,分分钟就跟我们拜拜了。”

林逆涛冷着脸接过纱布布条,用犬齿咬住一撕两道,裹了个很专业的包扎结口。

“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

超哥把脑袋凑过去,故作神秘:“香烟火腿肠牛肉干,还有撸管专用美女扑克和画片,都是审判仓服刑的老前辈们留下来珍品。手头有东西或者替我洗衣服值夜班就能换,了解一下?”

林逆涛想了想,也凑过脑袋耳语几句。超哥听完后却脸色一沉,“你要这玩意干吗用?难道你……你可不能这么楞啊!”

“两条塔山,你不吃亏。”林逆涛用裹着纱布的手掌拍了拍超哥的肩,沉声道,

“尽快。”

——————

两天后,源州第一人民医院肾内科,姜铎坐在病床前,看着插着鼻饲管,胸前指尖佩戴心电监测贴片正昏沉沉的齐然,手里捏着陈振辉连夜往返省里做出来的毒化检测报告,一页一页翻开来,

果然是=乌=头=碱=中毒。

刚把童必祥和齐然送到医院时,因为不能明确究竟是被下了哪一种毒物,医生只能根据他俩的病症采取口气管插管、机械通气、电除颤、电复律及抗心律失常等抢救措施。好在西南这地方猛士级别的吃货历来特别多,每年为了吃上一口鲜,把自己吃进医院甚至吃进土馒头里的层出不穷,也让急症、肾内科、心内科的医生们对几种毒物的中毒症状辨认精准,累积出丰富的抢救经验。

春夏第一声闷雷响过,菌子破土冒了尖,医生们就知道自己又有事情做了。而到了秋冬,附片、附子和草乌炖猪脚这几道苦死人的西南名菜也会陆续上桌,卫生和疾控部门年年明令禁止加好言相劝都挡不住老百姓对土制药膳功效的迷信,所以,总有那么一两个疏忽大意的,没有把猪脚和草乌分开炖煮或炖煮时间不够,结果把自己或自己一家老小连累进棺材里。

而眼下,还在阎王殿大门口飘来荡去的童必祥正躺在ICU病房当间,被自己连累得多源室性心律失常,深度昏迷,只能切开气管使用辅助呼吸设备维持生命,而病房里躺着稍好一点的齐然,因为怕长蛀牙从小没吃过大白兔,且吃东西事逼儿的习惯让他以为外面那层白纸不能吃就认真的剥下来扔掉,死里逃生。

“现在,你还觉得你骆驼不在乎你的生死么?”

余知检守在齐然旁边,眼睛盯着引流管里缓缓下降的液体,声音却向着姜铎。

姜铎不出声,低下脑壳面冲报告纸页,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报告是余知检启用特殊通道让省厅检测中心加急赶出来的,提取了当天的食材样品等分别作了仪器分析(色谱分析)和毒性试验,从与生物检材公司提供的纯度为98.78%的乌=头=碱=样品比对上来看,这依附于糯米纸上的=乌=头=碱=浓度相当高,大概率是经过加工萃取后的=纯=乌=头=碱=配=比出高浓度溶液喷洒在糯米纸上制成。

整盒只有十来粒大白兔奶糖上裹了这种有毒的糯米纸,这下毒的对自己的口味和习惯十分清楚。

想到这,姜铎苦笑一声。心道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呢……小时候,老姜一开始经营线索查案子抓人,就像喝了忘崽牛奶,每次自己等到日落西山学校里面黑黢黢空空荡荡,总是他第一个焦急的冲进学校保安室,替自己不靠谱的爹一脸担忧和歉然。

后来小涛也转学到临潭,每次他来学校接人或者替那俩不着调的爹尽义务开家长会,就会带上几颗大白兔奶糖。因为他知道,小涛最爱吃大白兔,而自己则除了大白兔,就不肯吃别的甜不拉几的玩意儿。

“找到魏源了么?”

姜铎埋头低声问了一句,心忖为了要自己的小命,连埋伏了这么多年的一颗楔子也主动跳了出来,骆驼一定特别在乎自己的小命,爱到骨头里的那种。

“躲了,但跑不出临潭。”

“你早知道是他?”

余知检一愣,目光一敛嗤笑一声,“你当我是赫尔克里.波罗还是福尔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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