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铎也满脸羞臊的僵在那里,半晌,才开口说“……文清阿姨挺想得开哈,居然没有大发雷霆用笤帚给我打出去。”
“刚我睡着的时候,我阿娘是不是进来过?”林逆涛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的传出来
“……”姜铎悻悻的摸摸鼻子,低头掰着手指:“送水两次,送药两次,送糕点两次,光看看你醒没醒两次,问我肚子饿不饿两次。一开始我吓得想起来她还把我按回去说多休息一会,看着我俩那眼神也是很一言难尽,哎,按理说不应该是这种态度啊?该不会其实已经给我面条里下好毒了吧?”
林逆涛一轱辘翻起来猛拍姜铎的后脑勺骂道:“你妈才下毒呢!”
“那你告诉我文清阿姨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那是因为!是因为……”着急上火的林逆涛声音却越来越细越来越小:“我以前跟我阿娘说过……”
听见这个,姜铎嘴角一翘立即转身凑到小涛跟前,盯着他的脑瓜顶沉声问:“以前?说过什么?”
“……”
“我喜欢你……”林逆涛忽然抬头,双眼灼灼的看着姜铎,仿佛要烫穿他的心,“我以前就跟我阿娘说过,我喜欢你。”
一向满嘴跑火车油腔滑调的姜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以前”和“喜欢”两个字让他一颗小心脏砰砰砰的狂跳起来,没来由的他忽然觉得周围变得静悄悄的,所有的感觉都离得既飘忽又遥远 ,只有眼前这张从小看到大的言笑晏晏的脸是温暖而真实的,不知何时已悄悄占满了自己的心。
两人沉默了半晌,姜铎才开口,却一脸坚定的说了一句蠢到死的话,“等我回去我也给我妈说。”
林逆涛被他气的伤口都笑疼了,抱着被窝使劲揉捏了半天才强压住想弄死他的心,
“你能不添乱吗姜大爷?”
“可你都说了为什么我就不能说?我也得让我妈知道我就只想跟你一个人好,让我妈趁早死了抱孙子的心(15岁啊姜大爷,你能不能不想那么远?)。”
忍无可忍林逆涛一巴掌扇上姜铎的脑壳,“前两天才说啥都听我的这么快就咬舌头了是吧?我妈跟丽红阿姨能一样吗?”
“能有什么不一样?”姜铎挣红脸大声反问。
“我妈不会干涉我,丽红阿姨能拿刀追着剁了咱俩,就这不一样!”
“……”
说着两人都有点气急了,互相鼓着腮帮子瞪着对方,半晌,林逆涛却突然低下头,说了个姜铎不愿意听到的名字。
“阿扎云河。”
听见这个,姜铎心里一凛不自觉的捏紧了拳头,不明白这种时候小涛为什么要说起这个人。
“阿扎云河的阿普(爷爷)查亚火补,是我们寨子里的锻刀人,我小时候和阿扎云河一起去他那里练刀学拳脚,就总是打架。山里人的规矩很简单,谁拳头硬便听谁的,不能示弱,更不能服软,练刀的时候稍微有点坚持不住,就要被绑在树上挨一顿鞭子,被解下来还得和阿扎云河过一过身手,打赢了才能有饭吃,所以我打架总是不知轻重收不住,就像昨天,如果不是你喊我……”
“后来我阿娘带着我来到城里,见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有的地方不会服个软就被一顿揍,反而还会被哄着喂甜甜的奶糖,所以我小时候特别爱跟着你,在你面前装弱。我阿娘也发现了,她心疼我,每回看见我从锻刀人那里回来她就偷偷抹眼泪。所以不管山路多难走她的脚有多疼,隔上一段时间她便带着我进城,让我跟着你,只是后来我跟我阿娘说的时候,你以为她没有打骂过我么?”
“我阿娘知道了以后很伤心,她觉得是她让我离你太近,把很多感情都混在了一起分不清楚才会变成这样的,而且她觉得,我这种感情注定没希望,她怕我将来会更难过。”
“所以,你不要以为有些事情咬咬牙便能挺过去,我阿娘是劝过我多少年都没劝住才不想管我的,如果真让姜叔和丽红阿姨知道了,你以为他们会眼一闭心一软就放过我?”
“……”
“你的衣服!”听完这些,姜铎沉默了半晌却突然出声说了句不相干的,林逆涛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接着说,“把你衣服脱了,我看看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道口子?”
闻言,林逆涛低头没说话,顿了一会便单手把长袖T恤扯下来。
虽然多少已经猜到了伤口不会少,可是真正看到的时候,姜铎心底还是深深的抽痛了一下,腹诽着难怪小涛从来不跟我们一起去野湖游泳,还一年四季穿长袖。确实是太多了,除了两只手臂,背脊和前胸也是五花八门,到处都有愈合很长时间的刀伤和薄茧,光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林三两是脑子有泡吧非让你去练这个?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指望你当大侠嘛?”
“我阿爹也是这么练出来的,而且,你不也从小就挺想当大侠吗?”
“我不想!”姜铎愤愤的骂道,突然一把抱住林逆涛,再把他的脑袋紧紧的按在自己心口,“看见你这样,我不想。以后我都听你的,所以你也得听我的,这刀我们不练了,待会我就去和文清阿姨说,你的感情不是没希望那种,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