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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霸王别姬(1/1)

虽然离开场还有一个多时辰,可戏迷们早早地来到了门口。他们也知道站在门口,其实并不会看见二爷。可只要他们想到,他们静候在门口,二爷在后台,中间只隔了一道墙,他们幸福的就想要咕噜咕噜的冒泡。他们和二爷站在了同一块的土地,呼吸着同一片的空气,四舍五入,他们和二爷并肩站在一起。要不说,中国是数学最好的国家,中国人特别是追星族能将四舍五入用到一个极致。

此时的二爷在后台,早早的脱下大褂,剩了白色的里衣。二爷有他自己单独的化妆间,无甚特殊情况,这些闲杂人等是不能靠近一步,连戏园老板也只能站在门口。平时,这里也就二爷贴身的小厮和陈皮可以入内,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有时他们会陪二爷解解闷打打趣,说说外面新奇的事情。所以,二爷上台前后会待在这个小房间,因为里面十分清净和有足够的私密性,对于二爷注重隐私和个人空间的人来说,甚合心意。

二爷端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桌上的细笔,勾勒眼睛,一笔一画,皆是风情。如在这时,但凡有一人在,绝对能叫他看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二爷就像画中的仙子,下凡来玩耍一回,就又要回到天上去了。无论男女,比二爷美的或许有几人,但比二爷还有气质和风情的,诺大的中国,竟数不出一人。

“师父,大事不好了。”

陈皮人未到,声音已从走廊传来,还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二爷微微的皱了眉,说道:“这么大个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有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慌张?”

陈皮拿起二爷的茶杯,咕咚咕咚灌下一碗,这才匀了气,说:“师父,张大佛爷来了,正在台下坐着。”

“是他?”二爷暗自吸了口气,疑惑道:“他来干什么?”

不容二爷多想,台上的乐师已准备就绪,锣声鼓点声,伴随着观众的叫好声,都在提醒二爷他该上台了。“陈皮,快来帮我更衣。”二爷放下手中的眉笔,淡淡的嘱咐。

陈皮将衣架上的行头拿了过来,帮二爷穿着整齐。今天这一场是霸王战败后,和虞姬逃到乌江后发生的故事,名《楚汉争》,俗名《霸王别姬》。

压轴的戏份已经唱完,轮到二爷唱这个大轴。二爷站在帘子后头,亮了一嗓,台下一片叫好。要论这演员有多少功底,资深的戏迷从这一嗓就能听个大概。二爷这一嗓委婉动听,美妙绝伦,台下观众鸦雀无声,都静静地等着二爷的亮相。

只见二爷身着鱼鳞甲,头戴如意冠,手执鸳鸯剑,唱一句一句“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一步一步从上场门走向舞台中央,后头还跟着八个侍女。

平时的二爷,虽在唱戏,但眼神从不停留在台下的观众身上,他一“出将”就将自己融入人物,戏子唱戏亦是戏中之人。

可今天,二爷走向舞台,朝二楼包厢主位之人点头颔首,微微屈膝,行了一礼。等到主座之人回礼后,这才真正开始唱戏。

台下的粉丝看见自家的角儿,今日有点反常,可他们毕竟消息没有二爷灵通,加上佛爷坐的包厢,又是三面帘子,前面还有层薄纱。别的观众看到的都只是隐隐约约的一个影子,看的云里雾里,根本辨认不出。他们只知这应是个大人物,可谁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和身份。

二爷在舞台上唱戏,他将虞姬的爱恋,虞姬的无奈,虞姬的勇敢,虞姬的无助,一一诠释。二爷的嗓音温婉动听,二爷的身段婀娜多姿。这台上站着的仿佛就是几百年前在乌江边上的虞姬。这一曲听的众人神魂颠倒,魂牵梦萦。

佛爷本来今天来此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在台下听了一段时间,越觉二爷唱的十分动听,竟唱到了他的心坎里,“英雄易当,可做个有情有义之人难啊!” 佛爷听着,长叹一声,台上的二爷好像道尽了他的命运,说尽了他的悲苦。

人人都说“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项羽这名字,在如今社会比称帝的刘邦还要脍炙人口,幼儿们都将项羽和关羽视为他们心中的大英雄。可他觉得项羽的做法太过悲壮,太过无情。如若他是项羽,他拼劲最后一丝气力,也不让虞姬掉下眼泪,独自吞下这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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